陈温斩从那天忽然出现在金銮殿到如今,在宫内行走也有好几天了,可他一直没来寿德宫看过陈德娣,这突然的来,似乎脸色还不大好,陈德娣内心怔怔,抬头看了看陈温斩,见他坐在椅子里,低着头,冷峻的脸只露出鼻梁部分,额头被阴影覆盖,下巴隐在逼仄的官服下面,他右腿架在左大腿上面,显得很是吊儿郎当,他的刀原本佩在腰间,可此刻被他拿着放在了腿上,那修长手指,笔直有力,落在刀鞘上面,像抚摸宝贝一般的抚摸着。
陈德娣看的眼皮一跳,走上前,小声问道:“三哥好像看上去不高兴,是在烟霞殿当差,拓拔明烟给你脸色看了?”
陈温斩嗤笑一声,一指弹出,那刀就咻的一下从腿上飞奔出去,直直地钉在最中间的地面上,立的很稳,铿锵一声,可偏偏,落地之时无声无息的,一点儿灰尘都没飞出,更别说把地砸一个大洞,或是把地毯砸出洞了。
陈德娣的脸色变了变。
陈温斩幽淡地抬头,看着陈德娣,说道:“这世上能给三哥脸色看的女人,只有一个,而能让三哥愿意看这样脸色的女人,也只有一个,除了这个人,三哥谁也不会搭理,今日三哥来你这里,不是因为拓拔明烟,而是因为聂北。”
陈德娣疑惑:“聂北?”
陈温斩抬起手,用内力远距离地控制着那把刀,玩着打旋的游戏,刀在正中间的位置像陀螺一般转个不停,那挂在刀上的刀穗也跟着悠悠旋起,配着金银相错的刀身,煞是好看。
陈温斩一边玩一说:“聂北今日去查那个荷包了,他去烟霞殿带走了拓里的香是你给拓拔明烟的,这个时候,拓拔明烟肯定把你出卖了。”
陈德娣一开始没听懂,后来就听懂了,他是在说皇上意外丢失的那个荷包。
陈德娣眯了眯眼,心想,果然不是丢了,是被皇上发现了有异常,所以,皇上把荷包给了聂北,让聂北去查,又带着婉贵妃去了大名乡,杜绝再有这样的意外发生在婉贵妃身上。
陈德娣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到皇上那么在意华北娇,陈德娣就嫉妒的不行,可再嫉妒又能如何呢,现在想使坏也使不上了,还得想办法自保。
陈德娣咽了一口不甘的气息,这才走到陈温斩对面的椅子坐下来,沉稳的声音说道:“那香确实是我给的拓拔明烟,但也只是一点儿,只够她放进荷包里送给皇上,她想出卖我也得看她有没有这样的本事,这宫里头的人都知道她最擅制香,只要我一口咬定那香是她自己制的,是她自己想害华北娇,别人也甭想赖到我头上来。”
陈温斩看着她道:“你有你的说法,拓拔明烟自也会有她的说法,不要小瞧任何人,尤其这个断案的人是聂北,就更不能掉以轻心,那香是二婶拿进宫给你的,香也是陈家人买的,聂北只要去查,就一定查得出来,你们以为谁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去买这个能与箭伤起冲突的香?就算有,也不会那么巧,刚好赶在这几天,刚好又是与皇上荷包里的香一模一样的,你们觉得聂北是傻子吗?他但凡查出来这香与陈府有关,就一定会把这火烧到陈府的头上来,最关键的是,那香是你给拓拔明烟的,这件事情,拓拔明烟一定会一五一十地跟聂北说,聂北听了,必然要来问你,你要如何回答?”
陈德娣道:“我不会承认的。”
陈温斩扯了一下唇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笑,可他没笑,他只是做了那样的一个表情,又沉声道:“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你都卷进了麻烦里面,而这麻烦,就如今的陈府来说,已经无力消除。”
陈德娣有点儿不乐意听这么消极的话,她略显生气地说:“三哥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陈温斩这回勾唇笑了一下,笑的有些讽刺:“自己若真威风,又何必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技不如人就愿堵服输,你们不会知道你们面对的敌人是谁,你们更不会知道你们这一步棋走的多危险,三哥从不长别人志气,可三哥很清楚知难而退的道理。”
陈德娣垂了垂眼,不吭声了。
陈温斩朝她看了一眼,知道她心里是不服气的,这个十妹妹从出身起就享尽荣华富贵,及笄了又嫁给殷玄,成为了大殷帝国的皇后。
可以说她的一生都是风光无限的,可能活这么大,都是别人向她臣服,没有她向别人臣服的道理。
是呀,若太后不回来,她确实可以傲视群雄。
不管是她的心机,还是她的城府,还是她的狠辣,还是她身后的母族势力,都足以让她稳坐后位。
可偏生这世上还有一个女人,可以轻松的凌驾在她之上,让她败的一塌糊涂。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道理,千古都不变。
陈温斩没有跟陈德娣说太后归来的事情,他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说:“今晚三哥陪你一起吃饭,若三哥猜的没错,吃饭的时候聂北就会来了。”
后来聂北还真的来了,聂北来的时候陈德娣正坐在餐桌前与陈温斩吃饭,大门在陈温斩的建议下关了,并且还告诉宫人,皇后在吃饭,谁来都不见,反正皇上已经带婉贵妃离宫了,也不怕把皇上关在门外,只要不把皇上关在门外,陈德娣这个皇后还怕谁呢?谁也不怕,故而就有刚刚聂北吃闭门羹的一幕。
聂北走了后,陈温斩对陈德娣说:“他明日还会来。”
陈德娣这个时候不敢妄自称大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