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铸望着眼前的将领,若说先前许奕不知晓陈鹏山的身份,因此误会倒还说得过去,眼下看过了陈鹏山的官符,却并未收起刀枪,看来对方正是为了自己二人前来。
“蒋二哥,你也知道,兄弟添为营中巡狩,职责所在,今日怕是要委屈二位了,待丛大人见了简大人后,自然不会再为难二位。”许奕满脸堆着笑容,但声音却是冰冷,手一挥,众军士已围拢而上。
蒋铸扫了眼四周,一言未发,只冷笑着看向许奕,手中的刀仍旧滴着血。
陈鹏山吃了蒋铸的药,已能勉强支撑,方才这将领所言,陈鹏山听得真切,眼下自己已是全无力气,身后的孙兴又急需医治,若是与这将领生了冲突,只怕不但讨不得好去,更有可能断送了孙兴的性命。权衡了半晌,陈鹏山缓缓按下蒋铸的刀,望向许奕,一字一句说道:“许将军恪尽职守,陈某佩服,既然到了大营左近,自当服从营中法度。只是陈某这位小兄弟为了擒这贼子受伤颇重,还请将军代为诊治。日后捕卫营上下必然会感念不尽,简大人也会念着将军情分。”
许奕见陈鹏山这样的态度,面色好看了许多,一面连声应是,一面差人将二人扶上马匹,又担了孙兴,锁了许旺财,一路向林中行去。
白莲花与君不器在屋中已枯坐了许久,君不器已将桌上的吃食扫了个精光,眼下又感饥饿,只是见不到天光,也不知过了多久。
眼见白莲花老僧入定一般在墙边跌坐,一直不言不动,不免心中急躁,一点点挨了过去。
“哎—,我说,你那个小白脸儿不会卷了钱跑了吧?那咱们可就惨啦。”君不器并非开玩笑,这一路孙兴阿谀奉承、谄笑献媚,君不器虽然心中舒坦,但对孙兴却全无好感。待到进了牢中,孙兴几次维护,倒令君不器很是感动,只是眼下过了这么久仍不见孙兴回转,君不器心中又打起鼓来。
白莲花心中也急,孙兴与自己萍水相逢,之前全无半分交集,今日不过是仗义相助,便与自己一同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若是换做自己只怕也要逃了。转念一想,孙兴这一路上无论是面对群狼,还是面对这狱中凶神恶煞的狱卒、大汉都未曾后退半分,为了自己几乎已豁出命去,自己竟然这般去想他,白莲花又暗自自责起来。
两人就这般各怀心事,各自煎熬着,牢门忽然开了,扑通,一团事物被抛了进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这才一动不动。
君不器大着胆子一点点凑了过去,忽然大叫一声,吓得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向后退去。白莲花望着君不器那双惊恐的眸子,有些疑惑,又有些害怕,但还是一点点走了过去,踮起脚尖观望。
地上这个人已是头脸乌紫,面目全非,但白莲花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是孙兴。
顾不得脏,白莲花冲上前一把将孙兴抱了起来,望着怀中的少年,白莲花一颗心都揪了起来,眼泪线一般落在少年脸上,又顺着少年脸颊滴落在地。君不器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也认出了是谁,大着胆子凑了上来。
一只脚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那是狱卒所穿的皂靴,接着皂裤、皂衣和一把带血的腰刀。一张狰狞的脸庞正俯视着二人,血肉模糊的伤口翻卷着,仿佛正在嘲笑二人。
君不器一颗心沉了下去,不用问也知道这两人去取银钱的路上必然是生出了变故。
许旺财缓缓蹲了下来,还以为自己今天被那个凶神捉住,必然没命,哪知柳暗花明,竟然遇见了兄长。嘿嘿,许旺财心中冷笑,自打面前这少女进了牢狱,一直都是躲在姓孙的背后,显然二人关系非比寻常。今天就让这姓孙的亲眼瞧瞧这美貌少女挣扎哀求的场面,也算为了自己出口恶气。
许旺财伸手抓了白莲花便向外拖,君不器大吼一声冲了上来,正迎上许旺财那道阴冷的目光,君不器一顿,又讷讷缩了回去。
许旺财轻蔑地冷笑一声,又转身拖了孙兴,一手一个,也不在乎白莲花扑打,径直拖着,穿过长长的走廊,向着天字号牢房走去。今天他要立威,从今天起这丙字区十八间牢房,一百零六名囚犯都要重新认识自己。
君不器既不敢上前,又不愿远离,一步一挨地跟在后面。两旁的牢犯有的像是看到什么精彩的节目,兴奋地尖叫着;有的目露不忍,低声叹息着;有的义愤填膺,大声怒骂着,还有的冷冷坐在那里,不发一言的旁观着。
许旺财来到天字号牢房前,重重将二人丢在地上,拉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了,斜着眼望着牢房里的汉子们。
猴儿脸汉子正与其它几人围在一处插科打诨,听到响动,一起向外看来。猛然见了白莲花委顿在地,那个懦弱少年正哭丧着脸缩在一旁,地上还躺着一个,看穿着有些脸儿熟。
“怎么?不认识了?”许旺财斜着眼睛冷笑。见几人仍旧有些迷茫,觉得无趣,不耐烦地嚷道:“才一日不见便不认识了?这不就是一早在你们这里仗义执言的少年英雄?怎么样?还想着与少爷我做对,哼哼。”许旺财从鼻孔中冷哼了两声。
猴儿脸汉子瞥了一眼狱卒,也冷哼了两声,转过头仍旧与一班兄弟继续,睬也未睬。
许旺财只觉怒火中烧,一脚踏在孙兴面上用力捻着,孙兴已然昏死过去,哪里会有反应。一旁白莲花疯狂地扑了上来,被许旺财一脚踢倒。见牢里的汉子们仍旧未拿正眼瞧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