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止修缓过劲来也正好走到了祠堂,将蒲团挪在一旁,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神色坚毅乖顺。
月音静静地站在祠堂门口,看了一会儿便又回了房。慕止修已经被封了所有内力,又让好一番折腾,现在就和普通人一般,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遂对月音的到来毫无察觉。
月落星沉,慕止修一动未动,毫无怨言,只是泛白的唇色看得出他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月音也是辗转反侧,毫无睡意,脑海里全部都是这两枚玉佩的影子。
思绪飘飞,那还是二十多年前事了,月音一身朴素的粗布衣衫,时常在街头抚琴,琴音悦耳,余音悦心,路来路过的人无一不拍手称赞。
但好景不长,月音的名声越传越远,当地豪商富贾纷纷带礼上门,只为请月音上府中一奏,为众人助兴。
月音那时尚且心高气傲,时常觉得自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毫不客气地拒绝这种为人助兴的差事。
但每天还是一如既往地在街头抚琴,有些人会给一些铜板,月音也通通捐给了当地的慈善堂,这一做法得到了当地人的大大赞赏。
但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度日的,只知他日日这样衣服着装抚琴,看似贫困潦倒,却丝毫不萎靡颓废,抚琴亦是享受。
月音无疑打了当地豪商富贾一个响亮的耳光,他们享受一方地下霸王的时间已久,如何能甘心忍受被人这般羞辱,即使月音无心,那也不可。
便隔三差五地派人去找麻烦,月音能忍则忍、然无不能忍,不论他们如何为难找茬,月音也是垂着眸子,敛了神色抱着琴一言不发。
月音的逆来顺受,让他们变本加厉,最初只是言语侮辱,到后来便动了手,对月音拳脚相加,偶尔有路人看不去会解救一二,终也无济于事。
直到这一天,又来了一伙人,拳打脚踢恶语相向自不可少,更有甚者企图抢走月音怀里护着的古琴。
月音苦命相搏,死死拽着都不肯松手。“叮”一声清脆地声音传来,一根琴弦应声而断,月音眼神瞬间由怯懦卑微变的冰冷无比:“放手!”声音平静没有温度,仿佛能把人冻住。
周围的人纷纷被月音突然释放的气场震慑,呆在原地没有动作,月音拿回琴,重新抱在怀里,冷冷看了周围人一眼。
“抓住他!他不过是一个弹琴的,怕什么!”月音正要走,就听身后的男人大喊。月音由内而外都散发着冰冷。
只要他们敢冲上来,管他什么师门规训,月音都必要取他们性命,大不了日后回门请罪,但师父已经不让他回去了……
就在月音正要动手时,一声怒喝传来:“住手!”随后便是士兵整齐划一列在两旁,年轻的王叶淮从后面阔步而来:“把这些街头无赖给本帅带走!”
月音顿住脚步,叶淮已经拿下了所有混混,走在月音身后,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上的脚印:“没事吧。”
不过弱冠之年的叶淮,已经可见男儿的风姿卓绝和锐意昂扬,
叶淮也是少年将军,战功赫赫,比起慕止修和叶云翎也是不遑多让。
他棱角分明,面上是可见的阳光开朗,月音回身一眼,便被他感染,不由自主应了一声:“嗯。”
叶淮被这一个嗯弄得有些不明所以,月音也察觉了自己的不妥,急忙行了朋友之间的见面礼,道:“在下无妨,今日之事多谢了。”
随后就抱着琴转身离开了,离开之际听身后人禀报道:“慕帅……”后面说什么他没注意听,不过慕帅总算被他等到了,遂顿了一下脚步,便离开了。
被称慕帅的人正是安夏国统帅慕淮,安夏国皇上后宫空置,仅有一后,二人琴瑟和鸣,皇上施行仁政,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慕淮率三军、定四方、安天下,与皇上同心同德,共同维持先祖传下的统一局面,这在当时的江湖朝堂也都是一桩美谈,慕淮的名声也经此传出。
慕淮勾唇一笑,了然于心,接下来几日,慕淮无一不在此地让的茶馆喝茶,同一个位置,同一个时间,慕淮就坐在窗边,一坐就是一天。
顺着他的视线就会发现慕淮看的真是月音弹琴的位置,只是那里一连三日就是空无一人。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月音可能不会来了,下属也提醒慕淮行程已经耽误了三日,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慕淮还是执着地等着月音,不为别的,就因为慕淮觉得,他是个良才!
第四日中午,就连慕淮也快耗尽耐心之时,月音才抱着琴姗姗来迟,曼妙的琴音在月音的指尖下缓缓奏出,余音也让人沉浸其中。
日暮黄昏,月音收了琴,四处望了望,眼神里满是失落,摇了摇头,心想:看来是我错了。
落寞的背影被余晖不断拉长,酒馆里的慕淮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从窗户上运起轻功,一跃而下,驾马朝着月音走的方向追去。
“弹琴公子,弹琴公子。”慕淮看见人影时就吼道,总算叫住了月音,月音意外地顿住脚步,回头一看:“你竟然还在?”
慕淮这才追到面前:“公子不如先说一下怎么称呼,我们到将军署一叙?”将军署是各地设置的供军队调配和回京停留的地方。
慕淮说话间笑容灿烂真诚,月音也不由地轻笑道:“月”又猛然顿住,自己执意入仕,师父大怒已将他逐出师门,那师门的一切包括名字还与他有何关系?
月音看了看琴,扬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