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迟疑着,上下打量了唐渊半响:“唐渊……你确定?”
唐渊满脸疑惑:“这话什么意思?”
“我们在门外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钟灵道:“只是来看看那具尸体,谁知你在里面。”
唐渊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低头去看,握着的拳上面一圈通红的痕迹还没有消,正是刚刚死命捶打过屋门的铁证。而老张和钟灵,绝不是会拿这种事整蛊的人。
他甚至感觉到了额头的汗在从毛孔里冒出,整个人仿佛都像是置身蒸汽里一般胸闷难忍。半张着嘴吭哧了半天,只挤出来一句:“我没有找到我的手机。”
“在这。”老张说着,从皮大衣的口袋里掏出来,递给唐渊:“我一早就拿出来了,事情一多就忘了。”
唐渊按亮了屏幕。还差一刻钟五点。正是民间传说中百鬼夜行的时间。
“你们几个,没什么事儿赶紧回家,这地方要保护起来的!”
一声严厉自楼梯口的位置传来。唐渊扭头看,办案人员手中拿着封条,一脸倦色地冲着几个人挥手,动作中的不耐烦呼之欲出。
老张迅速瞥了钟灵一眼,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多有愧疚之意:“那你不是白跑一趟了?”
“无妨。”钟灵说完,头一个转身走下楼梯。老张和唐渊对视一眼,紧跟其后。
回去时,程昱和丛珊一人占着沙发的一条,睡得东倒西歪。送走了办案人员,老张毫不客气地踹了程昱一脚:“起来,该走了!”
那一脚没什么力道,仅是碰到了程昱的小腿肚,他却“腾!”地一下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双目迷茫,大喘着气:“啊?!”
过了快一分钟,程昱才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三个人,目光逐渐变得清明。他抬起手摸了一把被冷汗浸的黏糊糊的后颈,心有余悸:“吓死我了……诶,神婆,不是,钟灵仙人怎么也在?什么时候来的?”
钟灵的脸难得因程昱的话有所波动,一张死人脸更黑了一层。
老张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程昱一眼:“事儿完了,赶紧撤。好几个老爷们儿呆在人家小姑娘家算是怎么回事。”
程昱指了指沙发上的丛珊:“那她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是她家!难不成你还把她搬回咱们报社去?”老张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将烟尾巴按在红牛罐里,和钟灵并排往外走:“今天算是调休,赶紧回去收拾收拾睡觉。”
“唐渊,你等我一下。”
程昱叫住了将要走的唐渊,将滑落在地上的毯子拿起来,轻轻地盖在了丛珊的腿上。一抬头,发觉唐渊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程昱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我想她可能会和我一样做噩梦。身上有被子,醒的时候不会被冷汗蜇的着凉。”
外面天已是大亮。
路口位置,老张一人往西,剩下三人皆是向前。
话痨程昱安静了一路,唐渊心里庆幸,幸好他没有像上一次一样企图问出奇怪的问题。
红色的路灯正在读最后八秒。
程昱忽然“咦?”了一声,抻着脖子认真地盯着钟灵:“钟灵仙人,我还是想问。距离我上次见到你已经过了五年,你为什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唐渊扶额,深吸了一口气——他低估了程昱难缠程度,该来的果然少不了。
钟灵淡淡扫了程昱一眼,语气倒是平常:“因为我长生不老。”
程昱愣了愣,“哈哈”两声干笑着:“幽、幽默啊哈哈哈!”
尴尬的笑声被快步过马路的唐渊和钟灵甩在了后面。余下路程,程昱独自走在两人身后,始终是闭麦状态。
初秋的凌晨很冷。穿过两条树木繁茂的街,身上的长袖就被朝露打的潮湿了。偶尔有风,直接穿过布料打在微潮的皮肤。唐渊甚至感觉这比冬天还要冷。
路上车少。几十米外,清扫马路的扫把声“沙沙”响。头顶偶尔有几只鸟飞过,清脆空灵的叫声使寒意更浓。
唐渊两只手都插在上衣的口袋里。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不断地摸索着,无意义地按着上调音量的按钮。
今晚事情的蹊跷,远超唐渊的想象,俨然是他人生这么多年经历的怪事之最。这短暂的几个小时,根本不够他将自己从中摘除。
“现在看得见吗?”
耳侧,钟灵的提问没头没脑地响起。唐渊心下犹疑:“什么?”
“白雾。”钟灵下巴微微一抬,双眼中尽是淡漠地望向前面的一片灰白——黑色的宽影逐渐清晰。轿车从三人身边飞速开过,环卫工人扫在一堆的落叶被卷走了几片。
唐渊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摘下眼镜。但马上他动作一顿,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
“当然可以。”唐渊尽量语气正常:“那一片都是。”
钟灵深深地看了唐渊一眼:“我说的是你左侧。”
闻言,唐渊的身上立刻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僵硬的脖颈转动时“咯嘣”一声清晰的响声。
左侧位置,一身黑色老旧中山装的老人佝偻着身躯,双脚几乎是拖在地面上走的,声音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当他极慢的速度和三人擦肩时,钟灵脚步忽然停下,看向那个背影的目光里充满着慈悲。
“那个老人,就在这个月了。”
唐渊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这样的事情都能看得出来吗?”
“嗯,走阴人不值一提的能力罢了。”
程昱愣呵呵地伸出脑袋打断对话:“诶,你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