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眼下城里刚遭了灾,店铺生意本就惨淡,运河又冻着,毛皮之类的货运不出去,积压了许多,掌柜的便都不肯出价。这在平时五十两也卖得,眼下却只有相熟的当铺才肯出到十两,还是看在熟人面上。”
“给青豹买药够不够?我们的食宿费呢?”晏晴忐忑地问,又指了指站在唯一那棵老树下四处张望,佯装第一次来的林笙,“还有他家公子的药钱,还是我们付么?”
昨夜是夸了口说要承担景祯的药费,但眼下既然他家有人找来了,是不是就能分担一点儿?他们也能松口气。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可不是强撑着要面子的时候。
“木兄弟哪还有银子?他连整套衣裳都当了,也不过换了六两银子。他满心只为他家公子打算,花了几百文在店里给自己买了身旧衫穿上,出了店剩下的钱尽数用来给他家公子买了两套新衣裳,还说他家公子生来锦衣玉食,让他穿这样的衣裳太委屈他了。此人忠义至此,我们哪还能问他要银子?你放心,我估摸着十两银子不少了,应该够付俩人的药钱了!”
晏晴本来就对林笙不抱什么指望,如此也不再说什么,点点头道:“那听你的。”又问,“跑了一早上饿了吧?灶间有饭食,你快去吃点热乎的垫垫。”
她这样关心自己,青虎心里十分受用,笑道:“不急,待张老先生他们用过饭,我随便吃点就行。这会子先去看看青豹。”晏晴知道他是不好意思再赊欠饭食,忙道:“我在炉膛里埋了几个红薯烤着,熄了火又在余烬里焖到现在,应当早就熟了。我去给你拿来?”
红薯是极便宜的东西,两文钱就能买一斤,因此青虎没什么心理负担,高兴地应了:“那劳烦你替青豹也取两个罢。”
晏晴脆生生应了,便快步往灶间走。那边林笙却已经进了景祯的屋子。不一会儿,就听那屋里传来他激动的大嗓门:“公子,小的可找到您了!真是老天有眼,祖宗保佑!您安然无恙,小的就是立刻死了也是值的!”接着就是一阵痛哭流涕和“咚咚咚”磕头的声音。
院子这般小,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动静。青虎站在院子,深深地被这位忠心护主的侍从感动。自小他爹就教导他,做人做事当以忠义为先。这些年来他行走西山一直恪守,也特别尊敬这样的人。这位木兄弟一心护主是为忠;以为主子身亡,当了衣裳都要千里迢迢赶回去报丧,是为义,因此十分投他的脾气。只恨自己眼下也是囊中困窘,不然必要多帮他一些才好。
灶间的张老头儿吃喝正酣,林笙进门的动静一点没注意到。此时乍一听到后面房内有人哭嚎,吓了一跳,问石斛:“什么死呀死的?怎地后屋有人哭丧?”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幸灾乐祸地搁下筷子:“啊呀!我知道了!定是你师傅手艺不精治死了人,苦主来砸场子了!”饭也不吃了,拖着满嘴饭菜的石斛就往外走:“走走走,咱瞧瞧热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