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取了张面饼贴在锅沿上侧立,稍顷翻面,待到双面松脆微黄,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麦香,闻着便是好了。将它拿起来从边上切开一半儿,把一勺子带着肉汁的狍子肉炒笋丁填进去,做了个结结实实的“肉夹馍”递到张老头儿手上:“老先生,您尝尝看!”
那饼皮薄松脆,内心软绵,既有嚼头又麦香浓郁。肥嫩多汁的狍子肉和笋的清香、面的醇香完全融合在一起,混合构成一种奇妙鲜香,让人欲罢不能。张老头儿也不怕烫,握着这张内涵丰富的肉夹馍吃得满嘴流油,完全忘记了自己才刚吃过三大碗小米粥。
见他吃得忘乎所以,晏晴松了口气,笑着道:“您老可还满意?中午咱们就吃这个成吗?”
老头儿明明满意至极,嘴上却不满地嚷嚷:“就这个?小晏啊,不是我老头子说你,你也忒会偷懒了!就这一个饼,就菜也有了主食也有了,也太敷衍我老头子!不行不行,你必须再想几个菜式出来!”
晏晴无法,只得又熬了一砂锅狍子骨萝卜汤,又拿狍子肉煸出的油炒了一大盘酸白菜,见老头儿还是摇头不满意,最后又摊了个硕大的葱花鸡蛋饼,他才勉强点了点头放她过关。
中途石斛来取小米粥端给景祯,看到晏晴被师叔指挥得团团转,被锅里的热气熏得面若桃花,大冬天的满头热汗,却还能温言细语、巧笑倩兮,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什么叫能屈能伸、韧如蒲丝?面对师叔这样以折磨人为乐的,还能笑得出来,那肯定就是了!
他蹑手蹑脚地贴着墙根儿进来,又蹑手蹑脚地贴着墙根儿出去,生怕被师叔一个眼神发现,再来折磨自己。可他这回真是完全多虑了,那当口他师叔满心满眼都盯着锅里头咕嘟咕嘟翻滚着的美食,他此时就是在他老人家面前跳舞,大约都不会被正眼看一眼。
等骨头汤煲好,菜全部做完,米饭也焖好了,已经到了午饭时分。张老头儿也不嫌无聊,全程兴致勃勃地观看,全程垂涎三尺。待菜都摆上了桌,石斛就冲了进来,报告师叔那位公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同时深刻表达了对师叔老人家的钦佩之情,求他释疑解惑,指教一二。张老头儿哪儿有空搭理他?相当自负地把手一挥:“说了你也不懂。滚过来用饭罢!”
石斛还要再说话,他就不再理睬了,也不招呼晏晴,自顾自拿了副碗筷就坐下夹菜吃饭。
石斛怏怏坐了下来。晏晴立在一旁有些尴尬,张老先生并不曾喊自己一同吃饭,她不好意思坐下。本来她就闻了许多油烟,这会子一点儿也不饿,便悄悄走到水缸边舀了些水洗干净手上的油,又悄悄走出了灶间。
看着她纤细落寞的背影,石斛十分不忍,壮着胆子道:“晏晴姐忙活了一早上做了这许多美味,自己却不得吃一口,真是可怜。”张老头儿这才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大嚼着一块肉四周看了看,奇怪地道:“那丫头人呢?去哪儿了?可怜什么?谁不给她饭吃了?”一副茫然无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