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剑修潇洒,饮酒长歌剑舞风华,但巨阙子从不觉得自己活得很洒脱,有的时候他也会想,若是不成为剑修,他的人生会不会走上另一条道路,在的时候他确实是有过选择的,他们那一批孤儿,在八岁还是九岁时,万法宗曾与剑门举行过一次修行大会,两宗在会后决定交换两名弟子,剑门这边的人选就是在他们那批孤儿中定的。
当师父问他要不要去时,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
可为什么呢?
具体的原因其实他已经记不起来了,或许他也不曾真的有过原因,可能是因为那时剑门的空很蓝,师兄弟很有趣,也可能是因为他感觉剑修很帅气,孩子不都喜欢这个吗?或者,也只是因为那时身后的她笑得很好看。
巨阙子在空中疾驰而过,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嘴唇紧紧抿着,红色的锁链状纹路似乎粗了些,覆盖了他脸上大多数的肌肤,手里的巨阙剑闪烁着赤红的光,他将剑舞得大开大合,肆意的剑光闪耀在巨阙峰上,恐怖的啸声压下霖中所有的声音,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如此恣意用剑了,一丝畅快在他的心底泛起,而且越来越盛,积成一种酣畅淋漓的舒爽福
妖族的元境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巨阙剑如同一座真正的钧山,这柄号称是守御之剑的巨剑此时也展现出了强悍的压迫力,一剑从头顶拍下时,连王族的族长都难撄其锋。
巨阙子横扫着山顶的妖族。
太可惜了,她不在这里。
巨阙子轻叹了一声,秦烟,三师妹,织烟峰峰主,她的每一种形象迅速在眼前闪过,时候的俏皮可爱,少女时的亭亭玉立,长大后的成熟妩媚,第一次握剑时的紧张羞涩,第一次杀人时的苍白脸色,第一次在宗门大比中获胜的喜悦激动,成为织烟峰峰主时的庄重沉稳,深夜仍在烛火摇曳的主殿处理宗门事务时的认真,四派大会持剑舞苍穹时的风华绝代,与他争执时皱起的眉头,与他斗剑时气鼓鼓撅起的嘴唇,还有向他回眸一笑时的眉眼弯弯。
他忘记了很多事,但唯独她的事,这么多年一直记得很清晰。
巨阙子突然大喝一声,心底的怒意全都爆发出来,巨阙剑从他手中飞出,以极快的速度直奔空,又以更快的速度猛然坠下,巨阙剑在剑门中浩荡穿梭,席卷了所有的海水,剑气化成十数道风暴,裹挟着海水冲而起。
风暴越长越大,内里的剑气鸣啸不停,锐利无匹,一路上吹过剑门的山山水水,席卷海水,也卷起无数树木岩石,巨阙子高高抬起右手,眼中双月闪耀不停,头顶的那只月影突然光芒大盛,垂落万千月华,与那风暴融在一起。
剑气风暴极速向空蔓延,很快就足足有大半个巨阙峰那么高,这些风暴不断向东方移去,已经冲出了剑门的范围,直奔颠倒山,似是要整个颠倒山撕裂开来,这等豪壮气势不仅吓住了妖族,就连人族的修士也惊讶万分。
“这是半帝才能有的威势啊......”
陈长短看着仍然在继续变大的风暴,面色苍白,身为剑修,他自然也渴望这种强大的战力,但他也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生,他或许都没有成为半帝的机会。
巨阙子的心砰砰跳着,施展这一招对他来并不难,在巨阙剑的帮助下,他已经跨过了那道横亘在无数元境修士面前的障碍,甚至已经摸到了半帝的边,这让他有一丝喜悦和欣慰,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一直在遗憾,若是他有机会继续执掌离火剑,走那条霸气无双的剑道,他是不是早已经有机会去触摸抱一境的门槛了?
有的时候,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
但若是能一尝梦想,即使时间不长,也是很好的。
巨阙子右手猛然握拳。
十几道剑气风暴陡然加速,一道一道,疯狂似地冲向那座倒悬在此间地的巨峰。
你来攻我剑门,我自然要礼尚往来,先还你一剑!
颠倒山像是觉察到了危险,从底部的山尖上流淌出万道光芒,迅速蔓延到了整座山峰,颠倒山的护山大阵瞬间醒来,它已经沉睡了整整七千年。
没有人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就像灭世一般,高如山峰的风暴狠狠撞向另一座巨峰,在此时,连雷霆也要羞愧于声音的弱,剑门上所有的修士和妖族都不得不住手,封住了五感,但仍有反应慢的,耳朵中立即就流出了一股股的鲜血,最可怕的是那如潮水一般涌来的灵气风暴,让所有人都感觉自己是大浪中的浮萍。
风暴炸碎,席卷的海水如暴雨倾盆,在狂风的吹拂下,化成一场漫大雨,将灵墟山脉浇的通透。
但这只是开始。
剩下的十二道剑气风暴气势汹汹,依次撞向吝倒山。
真是吓人。
巨阙子自己也眯起了眼睛,他可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么潇洒的一,他的心跳似乎越来越快,但他不知道这是因为那秘术还是因为自己太过激动,即使巨阙剑已经离手,其内的剑气仍然源源不断地涌入巨阙子的灵海,他抬起手,发现整只手都已经变成了赤红色,锁链般的纹路在手上蜿蜒盘旋,就像是疤痕一样。
真丑。
巨阙子默默想着,眼角突然瞥见不远处的灵墟禁地,他扫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而后不受控制似的紧紧盯着那里。
现在如此强大,能不能再次闯进去?她的尸体应该还在那里,当年因为局势混乱,剑门长老几乎全都各自为战,他一直都没能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