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睛一看,竟是蒙承宇和一个手持长刀的大汉缠斗在一起。
这个长刀大汉是个光头,估计是杀得兴起,连上衣都脱掉了,光着个膀子对阵蒙承宇。他的一把长刀并不完整,而是有个巨大的缺口。但是长刀厚重,少说也有五、六十斤,闪着森森的寒光。
看到这把长刀,我已经心中了然。此人就是恶贯满盈的朔州大盗赢桑。此人专盗富商,财物得手之后,往往还要杀人,甚至会做下灭门惨案。但是此人身手了得,朔州官兵,折在他手上的,难以计数。
看到赢桑和蒙承宇缠斗,我忽然有些替蒙承宇担心。
蒙承宇已过了不惑之年,经过了数轮鏖战,现在已经有些力竭之态。他气息散乱,浑身上下已有数处血痕,藏青色长袍已被汗水浸湿。但是蒙承宇依然双手紧握红缨枪,稳稳地立在轿门前方,让周围环伺的恶狼近身不得。
混战已经过了半炷香时间,五合镖局的镖师只剩下七、八人,退守在轿子周围,苦苦支撑。
而蒙承宇和赢桑之战,基本上决定着局势的胜负。因此很多劫镖人,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厮杀,在这二人周围站定,作壁上观起来。
蒙承宇的长枪近两米长。枪身为青铜打造,枪尖锋利。蒙承宇的枪法为祖传,最著名的招式是横风扫,枪身横扫,力道之大,数尺之内敌人无不倒地。
偏偏蒙承宇一枪扫去,虽正中赢桑腰部,却如泥牛入海。赢桑像铁塔一样纹丝不动。
蒙承宇有些吃惊,双手一拉,想要收回长枪。
赢桑蒲扇般的大手却将长枪一把抓住。他将长刀将枪身向上一挑,长枪竟从蒙承宇的手中飞将出去。
蒙承宇大惊,单脚一点地,向前跃出数步,转瞬到了枪头位置。蒙承宇一手握住枪头,一个转身,枪头立即掉转了方向,正对赢桑的后背。蒙承宇将枪头向前一刺,枪头立即狠狠地刺入了赢桑背部。
赢桑吃痛,高声怒吼。他一把抓住枪身,竟硬生生地将枪头从自己背上拔了出来。
他一手将长枪一拉,另一只手挥舞长刀狠狠一劈。
青铜铸造的枪身竟折成两段!
接着赢桑将枪头一段向前一推。蒙承宇的身体就像枯叶一般,随之倒飞出去,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蒙承宇纵横玄界十数年,这把长枪一直随他东征西战,出生入死。今日长枪竟然被断,他不由得心中大恸。
但是蒙承宇很快稳住心神,一个翻身站起来。他将断枪拿在手中,另一只手缓缓从背上取下一支短小的红缨枪。
阴枪!
阳枪已断,阴枪现世!
蒙承宇虽被称为阴阳枪,但是从来只用长枪。而阴枪只被他背在背上,从来没有用过。据说这支短小的阴枪,为他先祖所赠,只在保命时使用。
蒙承宇一手持短枪,一手持断枪,虬目圆瞪,目光冷峻。他大喝一声,两枪交错,向赢桑扫去。
两枪短小,比长枪更加灵活,如同旋风般直击赢桑面门。
赢桑慌忙挥舞长刀挡在自己面前。长刀力道惊人,堪堪将一枪击飞回去。但紧接着第二枪击到,赢桑长刀来不及回撤,只能伸手挡在自己面前。
只听一阵杀猪般惨叫。短枪已击中赢桑手肘。那手肘立即软软耷拉下来,明显是被击断了骨头。
蒙承宇不等赢桑喘息,原地一个转身,抽回短枪。随即两枪一顿,长虹贯日般向赢桑胸口刺去。
两枪正中赢桑胸口,两个血窟窿触目惊心。
赢桑横行已久,未遇对手,本以为宝物志在必得,没想到如今连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了。他越想越不甘心,仰头长啸一声,举起长刀向着蒙承宇砍去。
蒙承宇收回两枪,疾步向后退去。但他的前胸还是留下了巨大的刀伤。他踉跄几步勉强站稳,前襟已经血红一片。他咬紧牙关,两把枪点地,支撑自己依旧稳稳地站在轿子前面。
随着赢桑轰然倒地,周围的牛鬼蛇神们,一时间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向前迈出一步。
蒙承宇面色苍白。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虚弱。此时此刻,他无比地想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但是他还记得自己的使命。不失一镖,是他对托镖人的承诺,是需要他用生命来兑现的承诺。
承诺如同一个重担,死死地压在蒙承宇的肩头。让他的骨头,变成了铮铮铁骨。但是他的铁骨,正成为周围数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数十人,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屹立不倒的眼中钉。
眼中钉突然气息不顺,剧烈咳嗽起来。
人群一阵骚动,有人高喊起来:“我们联手,取他性命!”
一时间,我周围的牛鬼蛇神们,又恢复了豪迈勇猛的样子,纷纷亮出兵器,一拥而上,将蒙承宇团团围住。
各种兵器,如同暴雨一样,冲刷着蒙承宇的铁骨。转眼间,他的身上,就留下了累累的伤痕。
蒙承宇面沉如水,奋力地挥舞着手中的两把枪,抵抗着潮水一般的进攻,依旧没有离开轿门半步。
我呆立在原地,既没有乘火打劫,也没有趁机溜掉。
看着血人一般的蒙承宇,我心中反而生出了一番不忍。
我突然脑子一热,竟然提剑闯入了这一场乱战之中。
刀剑在我的耳边划过,发出令人窒息的冰冷寒意。但是在我的眼里,这些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我的无愁剑在这刀林剑雨中翻飞自如,轻飘飘地就能将这些个致命的进攻化解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