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竟然笑出了眼泪。
缘慈突然用双手蒙住脸,痛哭起来。
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喜极而泣。
眼泪从她的指间渗出来。她的心,一下子轻松了。
无比地轻松。
赢长风看见缘慈又哭又笑地,小心翼翼地说道:“缘慈,这个冰阳,即使活着,也有可能是个废人了。”
缘慈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自顾自地掩面而泣。
赢长风叹了口气,道:“朔州有一个边陲小县,偏远荒凉,却隐居着我们玄界一位颇为传奇的名医。这位名医赢青子说,两年前,曾有人带着一个病重之人来找他医治。这个病重之人很奇特,所以赢大夫记忆颇深。”
缘慈停止了抽泣,露出一张泪眼婆娑的脸,问道:“怎么奇特了?”
赢长风道:“这个病人,全身溃烂,经脉断裂,而且身中一种寒毒。”
缘慈抹了一把眼泪,却颇有些高兴地道:“对对对,冰阳落下地火之前,中了玄寒魔功,断了经脉也不奇怪。他落下地火,全身皮肤溃烂也正常。这么说,此人就是冰阳。”
赢长风对于缘慈的轻松情绪感到有些迷惑。他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赢大夫说,此人所中之毒,无药可解。即使可以解毒,经脉断裂也无法为继。此人将来可能无法站立。”
谁知缘慈不以为然地,朗声说道:“不管他是瘫痪,还是毁容,我所求的,是他活着。”
赢长风有些触动,望着缘慈,说不出话来。
缘慈平复了情绪,终于想起来了重要的问题,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赢长风道:“送此人求医之人,正是王氏逊公之女,王珺。赢青子当时并没有能力医治这个重伤之人,所以王珺将此人带走,不知所踪。”
“王逊之女?这么说,冰阳有可能被带到了蓟州都城?”缘慈沉吟道。
赢长风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他脱口说道:“缘慈,你,是不是打算去蓟州的瑶光城?”
“不错。”缘慈斩钉截铁地说。
赢长风有些扭捏,说道:“那,我同你一道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缘慈还是斩钉截铁地。
赢长风有些尴尬,他深吸了一口气,有点心虚地说道:“缘慈,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疯魔了。我明知道,你是个男人,还是个出家人。但是,我,我总是想和你待在一起。”
赢长风已经涨红了脸,他偷偷瞟了瞟缘慈,发现缘慈不为所动,于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我并不是龙阳之癖。我自己也很纠结,很痛苦。我不求任何事情。我,我只是,怕你走了,这些话,再没有机会告诉你。”
赢长风说完,已经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缘慈终于抬起头,她定定地望着赢长风,一脸迷茫地问:“你要告诉我什么?”
赢长风咬咬嘴唇,吸了一口气,说道:“刚才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
缘慈有些歉意地说:“我走神了,我正在考虑怎么去瑶光城。只听见你说什么龙,什么阳的。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赢长风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他再也没有勇气,重复一遍了。
于是两人谜之安静地相对而立。
只有落花满天,落在衣袖上,发出簌簌的声音。
这时,寂静被一个冒冒失失闯进花林的人打破了。
此人正是陆平。
陆平狂奔到两人跟前,气喘吁吁地一拱手,言语竟有些失态:“公子,得,得月楼出了刺客。”
“刺客?”赢长风大惊,厉声道:“可有人受伤?”
陆平用眼睛瞟了瞟缘慈,迟疑地说道:“有,缘生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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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慈发疯一样地跑回得月楼。
她的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师父,师父……”
得月楼,一片狼藉。
得月楼中的家丁侍女,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缘慈脑中一片空白,她的心中,出现了可怕的不祥感。
那种不祥感,两年前也出现过。这种感觉,让缘慈感到窒息。
缘慈麻木地走进和师父住的别院。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血红。
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师父!”缘慈惊慌地高喊着,却无人答应。
她颤抖着,走到师父缘生大师所住的厢房前。
缘慈伸出手,却不敢推开厢房的门。
迟疑了许久,她一咬牙,猛地推开房门。
只见,缘生大师,正盘腿坐在房间正中的地上。
神态安详,双目微闭,仿佛睡着了一般。
但是,缘生大师,却浑身是血,连嘴角,也渗出血丝。
“师父!”缘慈唤道,她全身僵硬,木然地向缘生大师走去。
缘生大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睁开眼睛,慈爱地回答她。
缘慈好像有点生气了,她嗔怪地说道:“师父,您不是说,佛法是大慈悲吗?您为什么要骗弟子呢?”她像梦游一样,边走边说,仿佛喃喃自语般:“弟子很小的时候,就亲眼目睹了亲人的离去。后来,冰阳也离开了弟子。现在,连你,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这最后几句,缘慈已经泣不成声。
她终于艰难地走到了缘生大师跟前,跪倒在地。
“师父!”缘慈拉住缘生大师,不可抑制地痛哭起来:“弟子再也不能承受,任何人的离开了。”
缘生大师终于吃力地睁开眼睛,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