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初向亚当购买“羊皮杀手的下落”这项情报,是为了要将羊皮杀手当成活祭品使用,因此说我是想要杀死羊皮杀手,那倒也没错。但我从未对亚当说过自己的目的,换而言之,他刚才问我“是否杀掉了羊皮杀手”,可以视为“用话术向我套取情报”。
我想他也未必是故意的。就好像我在黑色地带混迹了很长时间,不自觉就会说出口气强硬的话;徐盛星做了很长时间警察,不自觉就会像是审问犯人一样追问他人。亚当身为买卖情报的商人,有这种不自觉的“职业习惯”,我也能够给予一定程度上的谅解。
但他紧随而至的这个问题,却让我陷入了困惑:为什么他不希望我杀死羊皮杀手?
尴尬的是,我都已经把人给杀了。
总不能叫我把人吐出来吧。
“且不论我与羊皮杀手之间是什么关系。”我决定先试探一句,“假设我真的杀死了羊皮杀手,是否会对你造成什么麻烦?”
“我想要找到羊皮杀手,问他一些事情,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亚当说,“所以,如果你之前购买情报的目的是要向他寻仇,那么我希望你能缓一缓。如果你事后还要坚持向他寻仇,或者决定换个其他活儿来干,那么我愿意以自己的信用作为担保,在一定程度上向你提供免费的情报支援,以作为对你这次让步的还礼。”
“你要问他什么事情?”
“无可奉告。”
闻言,我也不生气。对于情报商来说,不给钱就无可奉告的事情多得像是枕头上的螨虫。然后我跟他说:“很遗憾,你这通电话打得太晚了。”
“什么?”他一贯冷漠的口吻中,第一次出现了震惊的味道,电话那头甚至出现了弄倒什么物品的动静,“是我听错了吗?我把羊皮杀手可能出没的地点的情报交给你,是在晚上七点左右,但现在还没到十二点,你就已经找到了他,还把他杀了?”
“如果你在晚上九点以前给我打电话,说不定还能见到活蹦乱跳的他。”
“这……难以置信。说真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无可奉告。”
我把这句话还给了他,虽然刚才没生气,但现在却莫名解气。
“……好吧。”他说出这两个字时的态度,就像是不小心把头撞在桌面上,好不容易缓过来一样,片刻后,他又问道,“问不了活着的他也没办法,那就只能问问死去的他了。你把羊皮杀手的尸体丢弃到了什么地方?”
听这段话,他似乎是灵媒,或者认识灵媒,亦或是想要获取某些能用法医技术提取的情报。
但我仍然无法满足他的要求。
“尸体没了。”
“你是用化学溶液分解了他的尸体,还是焚烧成灰烬了?没关系,哪怕把剩下来的东西给我也好,别告诉我你都倒进河里了。”
“不,我的意思是,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你可以理解为,他被空气吃掉了。”
事实是,羊皮杀手甚至连灵魂带ròu_tǐ都被我抛出这个宇宙,成了异宇宙神祇的零食,但我无意于向亚当陈述全部事实。
亚当沉默了很长时间,估计是很难相信我的话吧。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请稍等,我先挂断一下电话。”
三分钟过后,他又打电话过来了。
“我有一个客户想见你一面,你明天晚上有时间吗?”说完,他又补充一句话,“我届时也会到场。”
我并未立刻答应,而是说:“先告诉我,你那个客户是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事情而见我。”
“他是一个正在调查某个本地神秘组织的人,我既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那个神秘组织的来历。”他说,“基于某些利害关系,我也正在调查那个神秘组织,而就在半小时前,那个客户打了电话过来,告诉我,羊皮杀手这个既不具备显著灵能天赋,又从未做过灵能训练的非法修车店老板,之所以会在某日突然成为灵能者,很可能与那个神秘组织有所关联。”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那个神秘组织具备将一般人变成灵能者的手段,而羊皮杀手则是通过非正常途径觉醒的灵能者?”我仅仅挑出自己感兴趣的部分问道,同时想起了血祭仪式馈赠的异常。风云之剑冷霜华
然后,就好像在我看到“火红色”的时候,会自动联想到“温暖”、“火焰”、“辣椒”、“夕阳”……等东西一样,之前的我一边阅读这些七零八落的内容,一边通过联想力为其查漏补缺,逐渐地联想出了完整的仪式知识。
最终从头到尾,毫无自觉,将其当成了从书本上看来的内容。
而更加荒唐的是,这些内容非但是真实的,还有着毒害我的意识的诡异效果,让我跳过了验证真实性和安全性的环节,直接拿着灵能者就去血祭哈斯塔,差点就让我沦入疯狂,甚至是被拖入抽象宇宙!
倏然,我回想起来,曾经的我也为了追求灵能,而企图探索过禁忌知识,尽管到了最后,我什么也没能探索到,可前任搭档还是郑重其事地劝诫过我:如果说一般的知识是有益的,是人类必须主动花费时间精力去追逐的,那么禁忌知识就是有害的,并且不会等待你去追逐他,而是会自己主动追逐你——最终将你拖入生不如死的境地。
现在的我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
*
下午四点一刻,我按例给徐盛星打了一通电话,问他晚饭是否回家。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