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轻若无物。灵一早已见怪不怪,只是静静地看着,等到她兴致过了,便习惯性地往身边一块干净的青石上拍了拍,示意她坐下。

灵缈放下剑,坐在了他身边,也不看他,只是看着那恰好到达天黑前最绚烂的一刻的晚霞,平静地说道:“我以后可能不会再过来了。”

“哦!”灵一淡淡地应了声,然后看到天边,霞光已然尽数收敛,便起了身,拖起申屠,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我以后,估计也不会来了。”

灵缈静静地听完他的话,又等了一会儿,听到灵一的脚步重新响起,忽然站起,转身看着他的背影道:“你就不问我为什么不会来了?”

灵一脚步一顿,也不回头,半晌才开口道:“也没什么好问的,书里不是这么说的么?不是什么事都需要理由的。”

灵缈眉头一蹙:“我们不是朋友么?”

“朋友?也许是吧。好吧,早点回去,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面吧。”然后脚下不停,缓慢而坚定的离开了西峰。

“也许?”灵缈嘴里嘟囔了一下,然后苦笑起来,“我跟他一起看了几个月夕阳,居然只换来一句也许。灵一啊灵一,师父说我三个月的时间都不足以摸清你的性格,果然如此,看来我还需要多修炼啊。”说完足下一点,身子一轻,便纵下山去。

西峰下转角处,灵一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的窈窕身姿,眼角闪过一丝落寞:“大概你也没有发现吧,其实在你与我开心的交流时,会不知觉的表现出对我的不服与不满。只是我宁愿相信你的接近不是别有居心,不过,这些其实也都无所谓了。”

一声鹤唳忽然自头上响起,然后一只肥硕的灰鼠投入了他的怀里,他吃了一吓,然后开心的逗弄起灰鼠来:“小灰,还是你和小白对我最好,走,我昨天刚从师父那里偷了一坛上好的酒,我请客,今天我们哥三儿喝个够。”

说完一声大笑然后翻身坐到丹鹤背上,环视了左右一圈,然后欣喜地指向剑峰南峰下的瀑布:“走吧,去云仙瀑布。”

丹鹤得了指令,一声清鸣,双翅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找准了方向,缓缓飞去,仙鹤、夕阳、大剑、少年,仿佛在一瞬间定格成了永恒………

次日清晨,灵一一反常态地没有前去经阁,而是直接去了剑峰大殿后玄胤真人居处。玄胤见他到来,错愕着问道:“徒儿,今日这么早找为师有何事?”

灵一跪坐在蒲团上,行了一个大礼,而后正襟危坐:“请师父重新为弟子赐予道号。”

“为什么?你不喜欢?”

“不,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弟子只是觉得这个道号不适合弟子。”灵一恭敬地回道。

玄胤闻言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灵一:“徒儿,你知道你的道号是为师赐予的,可是你不知道其实你的道号并不是为师想要赐予你的,个中原因倒也无需多说,你只需知道,你的道号乃是缘法所在,是早已注定好的。多说无益,你还是先回去吧。”

“是!”灵一再次重重地行了一个大礼,而后恭敬地退了出去,到了门外,这才站直身子,而后拖上放在门边的申屠,在一路的哐当声中走下了剑峰。

路上碰到许多弟子,看到他也不见礼,只是各自说着各自的事,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大师兄,更有一些人远远地听到他手中申屠发出的哐当声,早有了准备,绕开道去,如避瘟神。灵一也不生气,一如诸人无视他一般无视了诸人,心里默默地想着自己的事。

走了不多时,小白载着小灰出现在了他身前,伸颈在他脸上亲昵地蹭着,他被蹭得有些痒痒,笑骂着推开小白的头,然后翻身坐到小白背上:“走吧!小白,去宝峰,去问问灵宝那小胖子我请他帮我找到东西他准备好了没有。”

丹鹤听了细颈一点,便往北方宝峰的方向飞去,飞不多时,宝峰已经遥遥在望了。灵一远远看到灵宝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一边似模似样地练着功,一边贼眉鼠眼地看着左右,时不时的从腰间掏出几块糕点就往嘴里塞,看得他笑容止不住地浮了上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灵一的目光,小胖子猛地看向了空中,立时四目相对,小胖子手里的糕点刚到嘴边,一时间塞进去也不是,放回腰间也不是,一时间有些尴尬得不知所措。

灵一见状,用手将双眼一遮,灵宝会意,飞快地把糕点塞进口中用力咽下,捋顺了呼吸,看到灵一也睁开眼,便将手一招,跳下青石,示意他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说话。

两人走到小树林中,小胖子又鬼鬼祟祟地瞄了半天,这才神秘兮兮地凑到了灵一面前,又酝酿了半天,这才从腰上解下一个皮囊:“我师父亲手所做,我可求了好久才来。看着不大,装下你那把叫什么‘申屠’的大剑绰绰有余了,像我,都随身带着一箩筐糕点,一点都不嫌累赘。”

灵一结过皮囊,放手上掂了掂,然后将申屠往里面一放,果然重量一下子轻了许多,他眉目间闪过一丝喜意,而后往腰间一栓,反手解下了腰间那只青绿色的葫芦:“谢了,这是你要的酒,交易愉快。”

“交易愉快。”灵宝接过葫芦,美美地喝了一口,而后长舒了口气,见灵一要走,连忙出声挽留:“等一下,灵一,那个,以后还要什么跟我说,只要有酒,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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