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坐在他高高在上的王座上便心满意足。眼见这城日渐丰盈,这地慢慢饱满。有四地的民心甘情愿入这城,就是在地上的城。
战争持续了多久?忘了,好像是挺久的了。
恶魔曾这样说:“入这城做活祭的必不至饿死,因为祭品是活的。”这事就成了。黑曜石打造的城墙高高耸立,在黑色的天幕中隐隐约约,外头看不见里头,里头也不看外头。
有麦田和果园立起,就是从天上的太阳和月亮来的,城中人晓得那是恶魔的权柄所行的。
这城被恶魔打造得甚是狰狞。城门宛如巨型恶鬼的血盆大口,有幽魂游荡,时时刻刻都让人毛骨悚然。城中的建筑通体漆黑,火光也是诡异的幽蓝色,整个城市恍恍惚惚。这里的街道极其诡异,看起来一模一样,可又不尽相同。除了直抵中央的主干道,凡是其他的街道都要迷路,哪怕是第一批进入这城的人都必须依靠无处不在的亡灵指引方向。
这里有说大陆通用语的恶魔,也有学会说地狱语言的大陆居民,这里有嗜睡的龙,也有热衷实验的侏儒学者。他们仿佛不知道外界的纷乱,那一堵黑暗把他们圈养在这里面,从此不问世事。
除了隔三差五头顶上的恶魔大人大吼着“憎恨我”已经成为习惯,没有什么不好的。所谓的活祭更多的是像挂着一个故意折辱他们的名头,毫无疑问,这里比在外颠沛流离的生活要好得多。他们不会忘记自己是怎样狼狈地敲响大门,如同流浪狗一般心如死灰才来到这里寻一个终结。
如果说这是苟延残喘,那无疑是极其奢华的。他们不止一次从巡逻的亡灵那里知道外界的消息,比如说妖族的皇帝又装成活祭被帝恩斯从人群里认出来,迪蒙魔王翻墙而入的尝试再次失败,光明教廷徒有其表的夺回圣地战争虎头蛇尾结束……
好吧,他们愿意相信这里应该是个削尖脑袋都挤不进来的世外桃源才对!而且有理由相信,这些能够有命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恶魔的人是幸运的。
有人被拣选入天上的城,就是天空的永夜城。这些人也被称为祭司——即使他们看起来什么也不做,只是住在楼上罢了。
那座青灰色的遗忘之城看起来风格和地面城并不相同。如果说恶魔立的地面城是狰狞诡异,故意恫吓住在城中的人,那么永夜的应天城就是古老死寂,仿佛被搁浅在时光长河的某片浅滩上,被定格。
至于更上面那座约德大教堂,谁知道呢!
鬼影幢幢,不论是地面城还是天空城都包裹在诡异的氛围中,只是生活在其中的居民似乎都表露出一种习惯成自然的状态。
时间,过去多久了?
天问眼眸暗沉,空洞无神的竖瞳透过黑色镣链的层层包裹看到了自己捏造的天空,太阳,月亮,还有路西法在不知不觉点缀上去的星辰。
他又麻木地闭上眼睛,敛去疯狂和混乱,任由漆黑的镣链埋没自己。
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的,他不知道。自从月儿离开之后,他就点指间泯灭了自己的神智,把自己委身于癫狂和混乱,片刻清醒又纵身投入更深沉的疯狂无序。
疯子总是比正常人更难被算计。
同样的,神明的惯用伎俩也让天问嗤笑。“欲使其灭亡,必使其疯狂”这样的手段对付一个疯子是不起作用的,他站在癫疯的最深处。
约德大教堂现在摆满了精美的人物雕像,甚至于原本的约德大教堂都有些容纳不下。恶魔挥手间拓宽了内部空间,固化了空间扭曲。
雕像,呵,沉睡的石像鬼罢了。
在这不短的时间里,恶魔城迎来的不只是“活祭”,还有许多妄图潜入的心怀不轨者。很遗憾,恶魔的禁令得到亡灵的忠心执行,哪怕是手段通天突破了外城,也会被幽灵轻而易举抓住,然后被强行转化成石像鬼,没有丝毫同情可言。
这样的规矩成为默认的习惯时,甚至是那些自称来营救活祭的冒险者也会被城中的居民举报给亡灵,最终难逃被石化的下场,变成恶魔的爪牙。
事实上,从这城建立到现今,已经过了足足七个月!
换句话说,幻世的地狱入侵战争持续了将近一年,现世的神话入侵也持续了大半年!关门,放狐狸(sd+黑篮)
仙音眼睛闪了闪,她知道恶魔早就认出天使来,虽然恶魔用混沌蒙蔽自己的眼睛,虽然恶魔把自己浸在癫狂中,但片刻的清醒时刻依然轻而易举认出了仙音。
“什么时间?”她不知道这事,恶魔认出了披着羊皮的天使,自然有些许区别。比如说他没有让她知道这事——至少在此之前是没让她知道。
薇薇安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有九分相似的美人,看着她半遮半掩的诱人身躯,看着她微蹙的眉心,看着她身上同样染遍恶魔的颜色……薇薇安不由得展颜一笑:“是游戏,勇者斗恶龙的游戏。”
仙音心底一突,纤白左脚腕上的漆黑镣链猛然一轻,那种解放沉重的快活感丝毫没有让她感到快意,反而是茫然失措的惊慌。她转过身,果不其然看见了面无表情的恶魔。
他宛如死寂的雕像站在那里,似乎恒久而立,恶魔的竖瞳平静地看着她。
“不!天问,我求你了,不要!”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脸色苍白下来。拉扯神秘斗篷,把自己美好温润的身躯挤进他怀里极力讨好他,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宛如被抛弃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