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陆晨,其实就是一个内心空空如也的花瓶。
极度缺乏安全感,极度害怕失去,极度不自信,偶尔神经质。总是假装无所谓,在亲近的人面前也要卖弄演技,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贪心地想要抓住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真的很糟糕。
然而哪怕内心惶恐如斯,他表面上,还是微微笑着,迎着季晓茹的目光说道:“你才不会舍不得不要我,对吧?”
季晓茹听了这话,却一脸傲娇地“哼”了一声反问:“你凭什么这么相信?这可说不准哦,没准我以后想生个混血宝宝呢?”
她扭头问成萌:“萌萌,来,偷偷告诉我,皮特有没有双胞胎兄弟什么的?”
成萌眨眨眼,摇头:“没有啊。晓茹姐,你就别欺负陆子哥哥了嘛,小心陆子哥哥会伤心哦。”
成萌没什么社会阅历,但不知道为什么,能够感受到陆子哥哥很爱晓茹姐姐,她将心比心,觉得倘若皮特当着自己的面夸别的女孩,还开玩笑说搞不好会喜欢别人,那她也会很难受的。
“就是啊,晓茹,别再欺负人家陆晨了。”唐笑也笑着帮腔,“你要是让陆晨伤心了,再去哪里找一个像他这么爱你宠你的人啊?”
季晓茹看了陆晨一眼,半真半假地说:“他才不会伤心呢。”
陆晨似乎很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无奈地笑着说:“你可真够了解我的。”
说是这么多,可他又怎么可能真的不伤心?
只是,伤心又有什么用呢?
在一个不那么爱自己的人面前,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强颜欢笑,小心翼翼讨她欢心,祈求她能够永永远远留在他身边罢了。
如同一场赌博一样,越是倾尽了所有的人,越是舍不得离开。
这是一场至死方休的赌局。
“看来你还不够了解陆子。”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成烈开口道,“他就算不伤心,也是会吃醋的,晓茹,你见过哪个男人不会吃醋的?”
唐笑听的笑了起来:“你以为人家陆晨跟你一样是个醋王啊?”
成烈不以为然道:“你们女人到底不了解男人,男人比女人更有占有欲,自己的女人,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更不用说自己的女人主动去夸别人的男人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唐笑想到自己先前那么固执地要在成烈面前保守自己和裴远晟的秘密,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去看裴远晟,虽然自己有着不得不那样做的理由,但是对于成烈来说,一定万分痛苦吧?
她不禁歉疚地看了成烈一眼,成烈察觉到她的目光,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温暖宽厚的掌心轻轻抚摩着。
唐笑的心安定了下来,她想,成烈这样的举动,是在告诉她,他已经原谅他了。
她真的很后悔自己曾经那样伤害了他,却以为自己的坚持是对的。
当时倘若能够设身处地,一定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对不对?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要伤害到他一丝一毫了。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
成烈的话也像是给季晓茹敲响了一记警钟。
仔细想来,刚刚她分明是捕捉到了陆晨眼中的黯然的。那笑容背后,其实更多的是不快乐吧?
那么,她为什么还要更进一步地刺激她呢?
也许,她是因为讨厌他刻意表现出来的无所谓。
他在演戏。
他又在演戏。
这个认知让她内心烦躁不已。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戴上那样一个面具。
在意就说在意,生气就说生气,吃醋就说吃醋,讨厌就说讨厌,为什么,他明明都明白,还要装作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在她面前表达出自己真实的情绪有那么难吗?
类似的情形不去回想仿佛都可以忽略,但是,一旦静下心来去回想,就会发现,他和她在一起时,不止一次地刻意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已经记不清楚了。
在国外休养和度假的那段时间,他也总是这样。
她的记忆中,哪怕刚刚手术后醒来,纱布慢慢揭开,从镜子中看到自己脸上留下的疤痕,他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或者沮丧的样子。
他在她面前几乎很少发脾气,很少撒娇,很少随心所欲地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不应该。
不是这样的。
都说男人在自己真正爱的女人面前,是会忍不住变成一个会撒娇的孩子的。
可他几乎从不撒娇。
甚至越来越在意她的感受。
当一个人事无巨细地满足你、照顾你、宠溺你,全身心地围绕着你,以你为中心的时候,你是不是一定会感到很快乐呢?
当然,她没有不快乐,一开始她是很享受的。
但是时间久了,她开始觉得别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