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想了半天,吕邗姜和田穰苴也想不出个好字来,不由地大眼瞪小眼。
“夫君,还是不取字了罢?”良久,吕邗姜率先地开口,“不如,咱们只唤彼此最亲昵的称呼?……”
莫怪吕邗姜不敢:自古取字是大事,非有身份之人不可取之——诸公子们够有身份罢?可惜论理儿,他们全是庶出,皆都无字!
至于田穰苴和吕邗姜?——别看他俩一人现任齐司马,另一人则是齐王女儿,但是,他们要么是支庶,要么是庶出,出身却是低了……并且,女子无字,只有男子才取,因而吕邗姜不得不收起这个想法。
反正,她之所以提出取字,皆因她想证明,她愿与田穰苴亲近。
但是,她发觉,她实在太过草率:不能随便取字,因而她想出另一种法子替代——
这种法子,便是唤对方昵称……
转了转眼珠子,田穰苴打蛇棒上,张口便道:“那我以后,便唤你‘邗儿’罢?”
吕邗姜老脸一红,低声地道:“那邗儿,以后便唤夫君为……‘苴儿’?”
鸡皮疙瘩掉落一地,吕邗姜罕见地露出一丝窘迫:话说自家夫君比她大上……不少?……再唤他“苴儿”,未免有些……
田穰苴却是厚着脸皮,回道:“叫苴儿罢!私下唤我即可。”
脸颊一直发热,吕邗姜结结巴巴地唤道:“苴儿……咱们回去罢。”
“全听邗儿的命令!”田穰苴柔声一笑,执起吕邗姜的小手,送上牛车,带她回家。
路上。
“苴儿~”掀开车帘,吕邗姜眨了眨眼,忍不住地逗趣道,“你该刮胡子啦!”
“啊?”
“瞧你,满脸胡须,若是刮去,定会显得你更加年轻!”吕邗姜想了一想,特意地补充一句,“你真不会打扮。”
“好哇——”田穰苴完全不受打击,反而笑眯眯地说,“让邗儿给苴儿刮胡子,好让苴儿看一看邗儿的手艺。”
吕邗姜听罢,再次不争气地脸红,急忙地放开车帘。
“夫君,莫要闹了……邗儿果然受不了呢!”帘内,回响吕邗姜的不依。
“哈哈哈哈——”帘外,传来田穰苴爽朗的大笑。
这一刻,仿佛田穰苴与吕邗姜的关系,再无隔阂。
次日,临淄宫。
穿上正式的官服,田乞一颤一颤地走向临淄宫议殿,似乎来得不是时候——便见议殿之前,一名内侍上前,拱手道:“今日君上头疼,不见任何大臣。”
“大王生病了?”田乞吃了一惊,立即想到不好的念头,两眼一瞪说,“大王在哪儿?——快带老朽去见大王!”
“啊?……”那名内侍反而吓了一跳,急忙地解释道,“田上大夫误会了,田上大夫误会了,君上……君上本无事……”
“哦?哦……那就好。”拍了拍胸口,田乞舒了一口气,“吓了老朽一跳……既是无恙,那便替老朽通传罢?”晴天里的向日葵
奈何田穰苴根本不理他们,只愿一心一意地守护吕邗姜。
说来也奇:田穰苴在军事方面的确堪称天才,奈何感情方面,似乎是个直肠子,认准一人,就不换人,简单到不可思议。
本来,这也没甚么。惜叹诸公子们争嫡到了关键时刻,生怕田穰苴玩个扶持游戏:要知道吕邗姜虽是嫁入田家,但她血液里,流淌的仍是王室血脉……听闻吕邗姜被医师把过脉,那医师断定她会生下男婴——真生男婴,那赫然是田穰苴的嫡长子、齐王的孙子、诸公子们的侄儿,齐国王室的成员之一!
莫名地,诸公子们感到威胁:自古以来,王室争嫡皆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诸公子们可不想看到他们辛辛苦苦地争嫡,到头来,却便宜了吕邗姜之子……尽管吕邗姜并未表现出明显的野心,但那田氏一族,可不特别喜欢争权夺利?
田氏一族的低调政策,早在田乞的「大斗借出,小斗收进」被世人看穿了。
机会?
很好!
田乞眼里划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
理了理情绪,田乞忽然放声大哭,哭道:“大王,你要替乞做主啊!”
一声嚎啕好不响亮,瞬间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拉了过来。
齐王似才瞧见田乞,问道:“田上大夫,有何委屈?”
“乞之嫡子恒,在军中颇受重视,奈何田穰苴这小子,自大狂妄,不但想取代乞之嫡子在军队的影响力,还想独揽军权,常常自比姜太公再世……大王,尽管田穰苴这小子是您的女婿,乞却不得不提醒您,此子再不遏制,假以时日,定会对齐国造成危害!”
一言既出,四下寂静。
诸公子们都不曾料到,田乞竟和他们一样,也是来举报田穰苴——
或许诸公子们进谏,齐王不太听得进去,但若换成田乞,那就不一定了!
眯了眯眼,齐王不太相信道:“田上大夫,你是认真的?”
“回禀大王,乞乃是齐国上大夫,不敢徇私。”田乞沉痛地说,“老朽知他一向叛逆,便私下查了一些事情:上次,他竟能将吴军赶回吴国境内,更是说服邗越部族,在邗城反叛吴国,令吴王疲于征伐,一定程度上虽说缓解了齐国的危势,却也让老朽细思恐极!假使田穰苴这小子对齐国不满,是不是也像吴国那样,令齐国发生混乱呢?……”
说到此处,田乞含糊其词,故意引人遐想。
齐王的脸色很快就阴沉下去——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