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吕邗姜摘下一朵桃花,站在遍地盛开的桃花林里,思绪万千:何时吴国才会派遣使者前来呢?——莫非吴郎忘记了她?……
吴郎,吴郎。
时光匆匆,转眼之间,便过了三年。
三年前,吕邗姜刚回齐国不久,老儒等人也才堪堪地返回吴国——两个月后,老儒替吴夫差向吕邗姜捎来一条消息:吴夫差忙于练兵,无暇婚事!
原来,吴王夫差的父亲是阖闾,乃是一代优秀的军事统帅,为人礼贤下士,体恤民情,不贪美味,不听淫乐,不进女色,注意发展生产,积蓄粮食,建筑城垣,训练军队,大得民心——可惜却因受伤而亡!
昔年,前任吴王阖闾攻越,因伤了脚大拇指而伤重不治,死前叮嘱其子夫差勿忘杀父之仇——夫差继位,不敢忘记其父之耻,励精图治,决定兴兵,攻伐越国,替父报仇!
用了将近一年的精力,夫椒之战使得吴王夫差击败越国,攻入越国都城会稽,终于为父亲阖闾报复了越国——可是,之后便没了下文。
吕邗姜心急之下,询问老夏次数,亦得不到有关吴国的情况——倘若不是身为齐国姬子,吕邗姜都想抛下一切,直奔吴国,去找吴夫差了。
也由此,吕邗姜开始种植桃花,以寄相思之情。
然而,任由吕邗姜如何思念吴王夫差,也……
惜叹那远在吴国的吴夫差,早已背叛了吕邗姜!
公元前494年(勾践三年),眼见越国都城会稽被吴军围困,越王勾践直觉无路可走,一脸灰败,喝退左右,准备自杀,却被谋臣文种给劝住——
文种有事急见越王勾践,竟见越王勾践举剑自刎,连忙阻止!
扔开长剑,文种拱手道:“大王莫急,此事还有余地!吴国大臣伯嚭贪财好色,可以派人贿赂他,请他从中周旋。”
越王勾践听罢,心灰意冷之余又生出几分期冀,便道:“如此,烦你全权此事。”
文种领命退下,一边全力地搜罗国内珍宝,一边派人去民间寻找绝世美女——听闻吴王夫差曾为齐国美姬许诺开凿运河一事,想来吴王也是贪恋美色之徒!
又过数月,吴军兵临城下,眼看快要破城,文种带上珍宝礼物和绝世美女西施,私下去求见伯嚭——伯嚭果真贪财好色,收下礼物,还被西施迷得神魂颠倒,晕晕乎乎地答应再带文种和西施去见吴王夫差。
会稽城外,王帐之内,西施跟随文种,艳妆而出,眼含秋波,直盯吴王夫差,几眼就令吴王夫差心荡神摇——见罢,文种痛快地献上西施,并道:“拜见吴王,越王愿意投降,做您的臣下伺候您,还请您能饶恕他。”
“大王,文种先生说得不错,那越王也早已失了反抗之心,愿表臣服,当您的臣子。”伯嚭连连地点头,替文种说尽好话,“越国若为吴国的附属,岂不能彰显大王的气度?还请大王决策之。”
“宰辅住口!”一身吴国大夫服饰的健朗老人站起身来,大声地反对,“人常说‘治病要除根’,勾践深谋远虑,文种、范蠡精明强干,这次放过他们,回去后他们定会想办法报仇!”
说罢,健朗老人冷冷地盯着文种,大有杀了文种的趋势。
文种却立即露出害怕的神情,哪有一点精明强干的样子?
“伍子胥,你这老儿才是胡说!”伯嚭吹胡子瞪眼睛,“那越王蜗居一角,根本掀不起浪儿,绝无可能会成为大王的心腹之患。”
伍子胥拂袖,怒道:“休要大意!”
“大王。”文种露出谄媚的表情,顺势地改口,“大王,越国一心求和,一旦越国成为您的附属,您就能使唤勾践,这是连您的先父也无法办到的事啊!”
西施秋波送情,娇滴滴地道:“还请大王应下。”
一阵晕糊,吴王夫差顿觉越国不足为患——看在美人的份上,吴王夫差略微地松口,玩笑道:“那么,孤要让越王当仆役,令他偿尽苦头,他也愿意么?”
“自是愿意!”文种连忙跪地,鞠躬地拜谢,“多谢大王恩赐!”
瞧着文种一副毫无骨气的模样,吴王夫差放声大笑,默认了越国求和的请求。
亲眼尘埃落定,伍子胥更怒,吴王夫差却没理会。
伍子胥只得气愤地激道:“子胥年迈,说话难听,大王听不进去,子胥也无可奈何!只是,假若长卿在此,大王是否会听从他的意见?”
长卿是指孙武,齐国乐安人,一名军事奇才,二十三前年由齐至吴。
二十三年前,孙武在吴国游历,路经吴都郊外,结识了从楚国而来的伍子胥。经由伍子胥举荐,孙武向吴王阖闾进献所著兵法十三篇,受到重用——
孙武为将,曾指挥吴军,以少胜多,三次击败强大的楚国,占领楚国都城郢城,几近覆亡楚国,使吴国成为春秋战国霸主之一。
那一时期,孙武之名,名扬天下,所谏之语吴王阖闾无一不从,可惜吴王阖闾黯然薨逝,孙武看不上吴王夫差,不太愿为吴王夫差效力,身居要职,却大隐隐于市,也只有伍子胥还与他交好,愿与他品酒赏鱼,二人甚为投机。
吴王夫差不悦道:“长卿何意还需他自个儿前来说明,只怕你叫他不动。”
涨红了脸,伍子胥咬牙道:“老朽这便叫他过来——他若不来,老朽也不必来了……且听大王之命便是!”
言罢,伍子胥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文种,大步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