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的尸首,被放置在冰床上。兰茝靠近门口的时候便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空气中还混合着酒精的气味。
小赵脱掉了鞋袜,对他俩道:“你们也脱掉。”
二人照做,进了里间。
小赵关上门,“重要案件的死者为了保持尸身较长时间不会腐坏,会进行封闭隔离,以黍酒擦拭全身,最后放置在冰床上。”
兰茝扫了一眼室内的几张冰床问道:“这样做尸首可以保存多久?”。
“一月有余。”
楼式微闻言,连忙问道:“那顾贵妃还在此处?”
小赵指着他身后的两个冰床道:“不错,由于案件还未查清,贵妃娘娘和薛昭仪的遗体都在这里,就在你身后。”
楼式微快速转身向后看,见身后两个冰床,上面的两具遗体被白色棉布覆盖着,当即面色发白向前走了几步。
“先……先看下李大人的尸首吧。”他心有余悸的说道。
“尚书大人的尸首在这里。”小赵边说着,边掀开了盖住尸首的白布。
入目可见颈处有明显勒痕,看着倒像自缢而亡的。
“我能查看其他地方吗。”兰茝问道。
小赵点头,递给她一双手套,“戴上。”
兰茝接过手套,小心戴好,往下掀开了白布。“确实没有明显的伤痕,也没有中毒迹象。”她喃喃自语着开始仔细查探起来。
“你别光看着,也可以用手触摸看看。”说完又把另一双手套丢给楼式微,“既然来了,你也找找看有什么线索。我虽在仵作当年比你们经验丰富,但难免思维固化,遗漏了什么,你们指不定有新发现。”
楼式微强装镇定的戴起了手套,双手在尸体上胡乱的触摸着。
待摸到头部时,突然灵光一闪,“小赵,我听闻物体敲击头部时,会让头部形成瘀血,且那晚琼林宴尚书大人应当饮了酒,酒劲上脑,会不会是两厢作用下……”
“倒是有些道理。”小赵稍加思忖,顿时双眸微亮。
“此处可有剃刀?”
“有。”小赵从他的工具箱中取出剃刀递给楼式微。
楼式微接过,对礼部尚书的尸身说道:“对不住了,李大人。”
说完便拿起剃刀,一寸寸的剃掉了礼部尚书的头发,他的动作很慢,兰茝屏息凝视,心也随之紧张了起来。
待见到头发全被剃光,露出光洁的头顶未见任何淤痕时,三人面上闪过失望的神色。余生很长,不必慌张
小赵只得在身上各处部位细细找过。
此时,兰茝的目光被顾贵妃脖子上的勒痕吸引,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她又回去对比查看了下薛昭仪脖子上的勒痕。
小赵将顾贵妃身上各处检查了好几遍,愣是没发现银针,“难道贵妃真是自缢而亡的?”他喃喃自语到。
“不是。贵妃不是自缢而亡,而是被勒死的。”兰茝突然笃定的说道。
“勒死!你是如何做出判断的?”对于兰茝的肯定,小赵心中惊讶。
楼式微笑着看她,“我也想听听楚兄有何高见。”
兰茝没有回答小赵,而是对楼式微说道:“楼兄,借你腰上的绸带一用。”
楼式微虽然心中感觉怪异,还是把腰间绸带解下给她。
兰茝看着她面前的两个男人,最终把目光锁定在小赵的身上,“小赵可能要麻烦你配合我一下了。”
“行,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兰茝让他蹲下,将绸带正中部位绕在他颈部正中,双手向上提拉,对二人解释道:“上吊时,白绫通常是悬挂于房梁之上的,所以人的力量会将白绫向下拉。若将白绫与颈部接触的位置分为前方和两侧,那受力最大部位该是前方,同样的勒痕在前方是最深的,两侧渐浅。”
“你说的这个我也知道,但是怎么判断贵妃是被勒死的呢?”小赵问道。
兰茝放下了举起的绸带向后拉,“人的身形都是差不多高的,通常要勒死一个人方向都是向后的,向后拉的勒痕一定比上吊时的勒痕浅,且勒痕弧形较大,甚至有时会延伸到颈后侧。”
楼式微听她这么说,赶忙看了顾贵妃颈处的勒痕,又对比了其他两位的,疑惑道:“你说的不对啊,贵妃娘娘前侧的勒痕比其余两位还深啊。”
“不!”小赵起身道:“贵妃娘娘被发现时,是也是悬于房梁之上的。”
他走到顾贵妃的遗体旁,看到她颈处的红痕到耳下位置还很清晰,又检查了她的指甲,朱红的寇丹下,还有细小的皮屑残留,想来是挣扎过程中抓伤了凶手
“你说的对,贵妃娘娘是被勒死的,凶手为了掩盖死亡的真相,在同一位置栓上白绫,造成自缢的假象,这也是为什么她前侧的勒痕比其余两位深的缘故。”
楼式微恍然大悟,“原先我等一直以为这是同一个杀人案件,如此看来,凶手不止一个了。”
兰茝眸中闪过精光,对二人道:“走吧,既然死因已被找出,我们出去再商议,另外还要麻烦小赵向三位大人再次汇报下结果了。”
“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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