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碧儿的丫鬟扶住沉怡柳的胳膊,愤愤然望着她,嘴皮凌厉,“别以为我们王妃放过你你就可以得意了,王爷不知有多宠我们王妃呢,你算老几?”
刚拐出花园门口,那个叫碧儿的便问了起来,“小姐不是正在为王爷宠幸那个贱女人的事情生气么,刚刚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过她?”
妩媚的脸庞现出一道冷哼,“你懂什么,弄洒我洗脸水的人又不是她,我若惩罚了她,万一王爷追究起来,定会觉得我善妒心小,她的话反而提醒了我。”
“可是……”
“哼,怕什么,路还长着呢,本王妃当年能让她死第一次,就能让她死第二次!”
与沉怡柳冲突的事情,不消一日便传遍了整个夜王府。所谓坏事传千里,也不过如此。
有了与沉怡柳的冲突在前,整个夜王府的下人对她更加避之不及,就连之前一直欺负她的那些个人们,看到她也自发地远远躲在三尺开外,不敢与她发生任何关联。
谁又敢将赌注压在她的身上呢,更何况,她招惹的还是太子妃。
只是自己心不在此,亦见惯世间冷暖,见此也不过淡然一笑。
“听说,今日有个丫鬟将柳儿的洗脸水打翻了,是你替她求的情?”他进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她。
叠着被的手一停顿,果真,王府中的一丝一毫,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么。
“是,王爷心疼了?”
“笑话,”背后的声音嗤之以鼻,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的脖颈上,有些痒有些酥,“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本王又几时为女人的事心疼过?倒是没料到你居然会为了一个丫鬟出头,这么久了,我怎不知这王府里还有与你关系这般好的?”
她懒得与他解释小桃的事情,只觉被他箍住的身子一阵发紧,七年了,他的习惯依旧没有变。她不由地挣扎了一下,“王爷今晚不去衾香阁?”
“奴婢已经不再是王妃,甚至连废妃都不是,王爷的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亦不缺姿色可沉的女人,为什么偏偏就不能放过我?”
“沉鱼!”他的眸中浮现出一丝冷意,盯着她的眼神带着一丝逼迫,“我们两个就一定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吗,嗯?”
她冷然迎着他的目光,“这个问题解决不了,那就只能继续纠缠不清。”
翻身下榻,穿戴齐整,她打开门,悄悄走了出去。
夜很深,很静,仲夏的夜空星空璀璨,照得地上有些发亮,耳边是蛐蛐的鸣叫声。
沿着长廊一路折回,刚要拐进茯苓阁,却意外在长廊拐角的地方碰到一具抽泣的身影。
那道身影坐在长廊上,头靠廊柱低低抽泣着,看起去无助而可怜。是白日里被沉怡柳在花园中惩罚的小桃。
想着离开,却在听到那声低低的哭泣后站住脚步,只觉心处封闭的地方,没来由地柔软了一下。
一道影子停在哭泣的身影面前。
小桃抬起头,脸上立即出现一副防范与紧张,“是你?”
“在这王府中,最最不值钱地东西就是眼泪,因为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人会同情你,反而只会看到你的懦弱与悲哀。”坐到小桃身侧,她自沉自地望着天空,天空中的星辰可真美,清晰地仿佛触手可及,夏夜的风吹在她的脸上,有一些微微地凉,“与其在这里懦弱地哭,倒不如去想一想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至少,以后不至于再被别人欺负,你说呢?”
说完这些话,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只银篦放在刚刚坐过的位置上离开。那银篦是上次离开夜王府前,小桃看上的那个,当时便想着送给她,只是后来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
“沉鱼!”身后的声音却叫住她。
她转过身。
那只银篦被塞回她的手中,哭泣过后的声音有些愤然,“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更别指望我跟你亲近!”
她一愣,随即收回那只银篦,淡然一笑,“你能这样想,很好。”
她现在是沉怡柳的对手,又怎么敢有人敢接近她呢。倒是她这般被小桃看做讨好拉拢的举止,显得有些幼稚可笑了。
小桃愤恨地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她手里捏着那只银篦,望着走廊深处的方向,虽知道理如此,心却是苦涩的。
“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可笑的事呢,小翠,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隔日,风和日丽,云卷云舒。
因了这难得的好天气,沉寂一夏的花园也热闹了起来,细密密一片姹紫嫣红,木槿吐研繁花似锦。
一年了,终是又开了。
木槿花朝开暮落,短暂的令人扼腕,但每一次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绚烂地开,就像春去秋来四季轮转却是生生不息。这又何尝不像一个人呢,有低潮,有纷扰,但心中的坚持还在,哪怕要熬过漫长的冷,仍会执拗地坚持。
伸手拈上花枝,撷下一两瓣,放入随身携带的布口袋里。那里,放着她捡回来的做衣裳的下脚料,棕色的厚实料子,很适合做小孩子玩耍的布偶。
“呦,我道这是谁呢,刚刚在花丛之中感春伤怀,原来是沉姑娘啊。”刚走上桥,便迎面而来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眼前出现一主一仆两条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