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我会等你抛开心结……不管多久,三年五载也好,十年八年也成,都让我等着你,好不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一片赤诚,神情无比严肃,郑重得像是在盟誓。突然让我错愕得说不出话来。我从来不知道他心里竟有这样决绝的想法。此刻还能说什么?好或是不好。我不配说这样的话。我不配这个年轻人如此热切的坚定。
“毕竟,我们曾经那样亲密过……总之,我会负责的……”他又缓缓地说。
我彻底傻眼了。这两句话里传递的信息,一个比一个更劲爆。什么意思?
直到回到稼轩,我还在愣神,沉静在他给我的惊愕里,久久出不来。
他为什么会说,我们曾经那样亲密过……
我疑惑地看向两个丫头。
纹箫脸色尴尬,低下头轻声说:“当晚……只有我和那个袁采薇在,后来……后来子放公子过来……脱了风氅跳下去救您……我跟着你们去了临近的一处宫殿……”好一通词不达意的支吾。
我们到底做了什么事?说重点好不好?
我不耐烦地问:“再后来呢?”
她看看我又说:“再后来,素弦姐姐就赶过来了……她……不让我说……”
我绝望地低了头,不再追问下去。素弦的话,对她比圣旨还管用。她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我点头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好了,不说了……”
她小心地看我一眼,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一整天下来,那么多的纷乱。
径直走到里间,直接把自己放平在榻上,赶紧补一觉是正经。素弦一声不响地轻轻过来给我拉好被子,那样轻柔,像是怕手上重了,会把我惊醒一样。
“既然看到了,就把看到的事儿告诉我。”我突兀发问。
她把头低下,手里仍徐徐地继续,语气中没有一丝慌乱:“公主,什么事儿也没有。素弦什么也没看到。”
“真的?”
“素弦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仔细地看她,心里知道,在她这里,也已经是问不下去了。
如此完美的辞令,让人无法挑剔。
自从淮南回来,这个丫头,处事接物斟酌思量,越发老练沉稳。旁人只以为是她长大了,懂事了,我却每每看得心酸。会莫名升起奇异的伤感,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我们都被迫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东西,不得不在他人的眼泪和微笑中获得新生的勇气。
浮生如此沉重,好多梦想尚来不及希冀,就已经幻灭。
可是,居然有人管这个过程,叫成长,叫历练。
殿里殿外一片安静,我就在这样矛盾的思辨中,沉下心思缓缓睡去。
竟然一宿无梦。我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经过这么多事,居然还能有如此优质的睡眠。福气啊!我几乎要感激老天了。
第二天刚醒来,清婉就带着侍女进了稼轩。说是找我聊天。
她脸上神情闪烁,别别扭扭的,一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的样子。
我只好笑着点破了说:“皇后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青禾讲?不用顾忌,只管讲出来就是。”
她抬头看了身边的侍女们一眼。几个丫头立刻很有眼力劲儿地退下了。
不着边际地絮絮谈了很久。我才听清楚了。原来她是过来让我帮忙劝劝太子哥哥。
我的大哥,在成为皇帝之后,非但没有有所收敛,反而行事更加乖张。
据说有好几次,大臣们愣是站在文华殿里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上朝的身影。后来,萧别带了几位大臣,一路找到乾元殿,才在暖心阁里发现了歪坐在几案旁喝得醉醺醺的皇帝。
“青禾,你皇帝哥哥一向最疼你,你的话,只怕他还肯听一些!”清婉握住我的手,小声地说。像是很怕被人听见。
我无奈地笑了。
病好了之后,我去过几次暖心阁。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可是每次看到他那双混沌的迷蒙醉眼,心就立刻凉了。什么也说不出。
渐渐地,不敢再去,怕一次比一次更失望。
进了五月,天气渐渐热起来。
农历五月,多阴雨天,衣、物都容易霉烂,稻田易遭虫害,蚊蝇也恰在此时滋扰,疾病盛行。旧时人们认为五月诸事不吉,称之为“恶月”。视为岁时禁忌。不嫁娶、不建房、不砌灶、不搬家、不造船,小心翼翼设法规避不可知的灾难。
而五月里的五日,因为重五,更被看作是“恶日”,恶中之恶,凶中之凶。早在战国时代,视五月及五月五日为恶月、恶日的俗信就已经出现,以后一直存在。端午的许多节俗,正是为了避邪求祥。
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闻一多先生经考证,认为端午源于吴越民族图腾祭---古代的吴越民族以龙为图腾。每年的五月五这一天,人们都要举行一次盛大的图腾祭,其中的活动之一就是以刻画成龙形的独木舟水上竞渡,娱神娱己。
不管孰是孰非。
我只知道,进了五月,这个一向安静有序的皇宫里确实忙碌了起来。整个宫里全部打扫,洗晒,插艾草,绑菖蒲,包粽子,裁制夏日服饰,准备祭祀家庙……虽然都不用我亲手做,但是每天跟在皇后身边一起吩咐底下人还是有点头晕。
其实,这些事情历来都是由少府寺署理。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清婉却格外小心谨慎,事无巨细一一躬亲过问,唯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