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届初阶大典有一个别名叫做“死亡之战。”
算上姬嘉树在内战国六公子一届就有三人参加,上位排名的竞争异常激烈。
的确非常死亡。
但就在这样的腥风血雨中,拓跋寻超过了北魏光华君和后辽风华君,拿到了亚魁的位置。
以他的家世地位和身体条件,这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而从第一次见到拓跋寻开始,这个人就给姬嘉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并不是因为拓跋寻在当年的兵棋战上赢了他,而是因为他时常语出惊人。
而三年过去了,姬嘉树没想到他这一点反而变得更变本加厉。
“在你看来,单论棋艺,哪一方,更适合成为王?”
拓跋寻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设了屏障,这话只有姬嘉树一人听到,毕竟这要是被其他考官听到了,还不知要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不提下着棋怎么忽然说到了王位继承,且这一句谁更适合成为王就能让前秦遗老们全都跳起来。
哪一方更适合成为王?
如果此时棋盘两边坐的是嬴晗日和嬴珣,这个问题很好理解,拓跋寻不提想必都会有无数人私底下相互对比。
但此时台下是一个公主和一个公子对弈,问出这样的问题,就显得非常大逆不道。
谁更适合?这意味着要从这两人中选。
可嬴抱月是个是个女子,在宗法上她并没有王位继承权。
不如说寻常人根本不敢也不会想到这一层。
姬嘉树看了一眼高台下嬴抱月,侧目看向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他眼前永远绑着白绫,也让人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
“你在说些什么?”姬嘉树静静凝视着他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是寻常人还能当作哗众取宠故意说些奇事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但偏偏这人不行。
姬嘉树很清楚,拓跋寻从不说废话。
他的每句话其实都是他的深思熟虑,是隐藏在谎言后的各种用意。
要是别的还算了,但唯独在棋局之上,姬嘉树无法无视他所说的话。
在等阶五上拓跋寻曾被称为是仅次于南楚春华君的天才。
他是北寒阁的大弟子,兵法上更是一绝。
而谁都知道,兵棋战明面上比的是棋,实际上却是兵法。
联想到这人刚刚所说的大局观,姬嘉树心中异样更甚,握紧了腰边春雷边的剑柄。
“别那么紧绷嘛,”感受到身边人气息的变化,拓跋寻笑了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
“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姬嘉树静静凝视着他,目光愈发冰冷。
如果拓跋寻把这种事涉王位的事拿出去说,一般人会觉得有违常理匪夷所思,但以他的地位和威望,难保那帮前秦遗老和他国间谍不会乱想。
更有甚者也许会对嬴抱月不利。
古往今来,统治者对于会威胁到自己王位的存在都是除之而后快。
就拿南楚来说,自从南楚大王子体弱,朝廷上出现姜元元会取而代之的传言,姜元元就经受了无数轮毒杀。
如果不是以陈子楚父亲为首的几位武将的支持和姜元元本身的狡诈,南楚王早就只剩下一个儿子。
有盟友靠山的姜元元尚且如此,那个少女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会多么九死一生可想而知。
要知道前秦境内世家全部支持嬴晗日,南楚境内的前秦遗老们全都支持嬴珣。
这两人才是势均力敌,而她则什么都没有。
本身王子和公主的力量和势力就完全没有可比性。
而对身为公主的嬴抱月而言要是背上这种猜忌,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你知道你的这个说法,会给她带来无妄之灾么?”姬嘉树眼中难得燃起了怒火。
平素温文尔雅的少年语气是少见的严厉。
“你平素拿我们这些人开玩笑就算了,但不要牵扯上她!”
他们这些人生在世家和斗争的漩涡中,没谁是真正无辜的,但她不一样。
她至今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也没有做错任何事。
“是吗?”然而面对姬嘉树的怒火,拓跋寻闻言却只是笑了笑,“你这样反而让我愈加好奇了。好奇孟施和你都如此维护的女子到底有什么特别。”
“你……”姬嘉树眉头一皱,腰边一声轻响,春雷剑启开了吞口。
“等等,你拔剑之前,有件事我倒想先问一句,”然而就在这时,拓跋寻忽然话锋一转。
他的耳边王竹升正在不断附耳低语,告诉他台下嬴抱月和嬴珣所下的每一步棋。
他静静聆听着,眼前仿佛打开一张巨大的棋盘。
而注视着这张虚空中的棋盘,拓跋寻静静开口道,“这对她而言,真的是无妄之灾吗?”
姬嘉树闻言一怔,拔剑的手一顿。
“一直以来,在那位前秦王的暴政下,对本土的前秦人而言流落在南楚的皇长子遗孤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拓跋寻拖长了声音道。
在嬴晗日的暴政下,嬴珣一直是前秦人眼中的救世主。
“但那只是因为前秦没得选而已吧。”拓跋寻淡淡道。
前秦人心目中的王一直都是嬴珣。
但这倒不是说嬴珣本身有多优秀,虽然他是前秦王室中难得有修行天赋的子孙,但在治国治军方面,这个从未经历过磨炼的少年真的就那么贤能么?
拓跋寻眸光冰冷。
当然,是个人都知道嬴珣肯定比嬴晗日要强。但在他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