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的一个春。
睡在蚌塘草棚里的何喜富早早起床,出去走向蚌塘。
这几天蚌塘一直由大儿子思强和二儿子思康管着,自己不是开会,就是由这村那村请去作养蚌育珠指导。
别说这些都是轻松事,何喜富觉得挺累的,不同的村庄有不同的情况,不同的村民有不同思想,真正要把他们的思想和行动统一到自己的意识上来,实在没那么容易,好在自己也是个业务辅导员,不收他们的工资,去过讲过就好了,最后怎么做还不是取决于他们自己的行动,赚不赚钱也是他们自己的事。
何喜富来到自己蚌塘边一看,不远处的几丘田又挖成蚌塘了,“这动作是快!”当年自己这几丘冷水头田改成蚌塘,虽说是专门承包过来养蚌育珠的,但还是要跟生产队里的人说好,跟大队里的干部说好,还得慢慢地搞,否则就太高调了,高调了人家就会找你麻烦。
现在好了,要挖丘田、改个塘的不就是说干就干的事!
呵呵,快的不是农民的手脚,而是党和政府改革开放的决策和制度。这不,仅仅三年时间,自身的、自家、自己这个村的,不知发生了多少变化:自己这个多年入不了党的人,如今不仅入了党,而且还成了一名支部委员;过去当作搞资本主义批的反面典型,如今却成乡里、县里的致富能手,成了县里的人民代表;过去用脚步丈量田亩,偷偷搞包产到户的做法,如今用不上一点点变通手法就成了中央肯定,谁也无权干涉,农户家家都有种植自主权。还有公社变成乡,大队叫上了村,变化真多着呢。
何喜富站在自己的塘边,远望起整个湖畈,忽然发现至少有一半的农田改造成了蚌塘。搞起了养蚌育珠,其规模已远远超出当年在江苏无锡看到的情景,如此这种的发现势头,在今后的那个时光里,会不会给每户养蚌育珠户带来喜悦和欢笑呢。
何喜富想到,“卖珍珠难”将是诸北人回避不了的难题,自己作为一名村支部委员,县人大代表,还真有责任去帮助珠农解决这个难题。
其实这个责任何喜富早就有意识担起来了,之前已多次去信江苏无锡的朱均林师傅,要他设法多介绍几个客商来诸北一带看看养蚌育珠的阵势,多来这里收购一家一户繁育出来的珍珠。
朱均林师傅也曾多次来信说,他已多次向客商推荐过诸北的珍珠,但这些客商多为广东、深圳人,对诸北这个地方陌生得很,也就不敢来,有的甚至说,他们根本没听说过那边有珍珠。
一次朱均林已来信反映了一个情况,说是好不容易说服一个客商来诸北,而且还来到了这边的省城,但他在住宿的旅馆里看到一张报纸,报纸上登有一则白塔湖畔一村庄持枪抢劫珍珠,并打死人,劫走拖拉机的新闻报道,“那边的治安太不安全了”,这位客商第二天就退了房间,返回江苏采购珍珠。
“要使珠农的珍珠及时顺利卖出去,打响诸北知名度是一个刻不容缓的任务了。”何喜富的心里就有了这样一个念头。
“爸爸,爸爸,你快回家吃早饭去,梦根叔叔正等着你一起去乡政府开会呢!”叫何喜富回家去吃早饭的正是何喜富的二儿子,何思康。
何思康也刚刚去年秋季初中毕业,受其哥何思强影响,这小鬼头初中还没毕业就动起了不再升学的念头,这兄弟俩的脾气都有些倔,一旦自己定下的主意谁也改变不了他。
何喜富曾多次劝说何思康说:“现在国政策好、家里经济条件好,你就一门心思把书读上去,读完初书上高中、读完高中上大学,真正读个人才出来。”
但何思康不只脾气倔,而还会说,他说服自己:“哥哥十六岁不到赚大钱,帮你搞起这个大蚌塘,我过十六理应赚大钱,助我家里更富强,读书就归小弟何思福,。”说得何喜富又气又好笑。
何喜富本想今天在自己的蚌塘里好好研究一下工作,勿听儿子思康说要开会,心里不免有所不高心,自说自怨道:“**一点官,会议还真不少。”诡门十三针
何喜富还未坐下,会场一片骚动。
有的说:“这个也太搞笑了吧,就说珍珠镇,听上去都太别扭。”
有的说:“把一个村命名为镇名,除非历史上已存在的,如新用一个村名来命名镇名,可能会引来其他村的反对。”
“……”
一个超脱了一般人想像的建议会引来在场人的说笑,尽管何喜富心里早有准备,但在现场氛围的感染下,双脸还是红过一阵又一阵,好在姚书记及时为自己解了围。
姚书记说:“你们都别笑,我倒觉得何喜富这建议还真有创新意识的,我们之所以要征求大家的意见,不只是为了给未来镇取出一个漂亮、响亮的镇名,而且还想让这个镇名给我们群众的生活,给我们未来的发展带来更多的好处,产生更多的效益。”
这个会议只是一个意见建议的征求,没有把地名确定下,但会议已确定,他们会把大家提出来的镇名和理由油印成意见征求文件,交群众评议打分,按群众评分录取候选镇名,然后交镇人民代表大会,让人民代表来投票决定。
这个会议决定,是何喜富最满意的,这种满意,不是因为背后有姚书记的肯定,何喜富可以再去说说,真让领导确定下来,而因为自己有了一缓兵之机,可以去群众当中游说,让更多的群众来争取为自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