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玄幻奇幻>洗刀唱>【40.咄咄逼人】

是日大吉,宜祭祀,宜祈福,宜斋醮。

崔始宸木然地抬起双手,任凭宫人为他穿上华丽的祭天礼服,带上沉重的金冠——祭天大礼,他必须以完美的形象出现在众臣面前。

申屠庸那个老货,居然逼着他这么快就封后!想起那张老谋深算的脸,年轻的皇帝便要绷不出假装温和的表情,身上散发出的狰狞气息仿佛择人而噬的猛虎,让正在帮他穿腰上玉带的宫人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手中一个不稳,鎏金镶宝的玉带扣便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皇,皇上饶命!”那宫人吓得立即跪了下去,瑟瑟发抖地连话都不会说了。

那玉带扣是最好的羊脂白玉做的,两端镂空花纹,巧夺天工。此时正碎在黑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黑白分明,扎眼得很。崔始宸冷冷地盯着地上那碎成了好几块的羊脂白玉扣,几秒之后,将视线投向一如羊脂白玉颜色的那宫人的后颈上。

“莫要怕,抬头,你叫什么?是哪里的宫人?”崔始宸说着,自己去架上另取了一根白玉腰带。

宫人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见的是年轻俊美的皇帝半垂着眼帘,自行将腰带绑好,甚至还亲自俯下身,将地上的碎玉捡起。在她的印象里,皇上从没有这种平易近人的时刻。他总是高高在上的,像天上的太阳那么耀眼辉煌……宫人咬了咬嘴唇,再次将额头贴在地面“回圣上,奴婢冷玉,原是近水宫的。”

“近水宫?”崔始宸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宫里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处地方,临着湖畔,倒是个幽静去处,“原本是近水宫的,那怎么会来这里?”

“回圣上,近水宫的浣嫔娘娘前日去了,所以下面的宫人都被重新分配了……奴,奴婢该死!”她在乱说什么啊!今天可是皇上要祭天封后的日子,管她浣嫔还是什么嫔,总之是个不受宠的女人,死了也就死了,她作甚要提起来惹得皇上不高兴!?

“哦。”出乎她的意料,皇上只是略显冷淡地应了一句。宫人刚刚稍微松了口气,崔始宸接下来的动作让她立马又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向她伸出手去,他念叨了声“还跪着做什么,起来吧,朕不是叫你抬头么。”他甚至伸手虚扶了她一把,看清她的脸之后,仿佛微微笑了一下。

宫人全身一颤,那一瞬间她仿佛终于对自己的名字有了实感。是啊,她有名字的,不仅是个宫人,她叫冷玉。冷玉十二岁便入了宫,今年已经是十六岁。冷玉身在这深深宫墙中,便也是皇上的女人……豪门权宠之隐婚暖妻

“铜芸刚去换衣,青胆尚未见得……”

“主子!”细辛还未说完,铜芸便行色匆匆地跨进一心斋,见有人在,顿时愣了愣。细辛见此便要告退,而林夔止却抬了抬手,示意铜芸但说无妨。

铜芸又看了一眼细辛,这才道“主子,蝉衣的尸体铜芸已验过了,那不仅仅是鸩毒,除却鸩毒外,还有……‘升灯’。”

“升灯”奇毒举世罕见,虽然没有见血封喉的毒性,但毒发之后肢体挛缩发黑,仿佛烧焦的灯芯,死状极其惨烈骇人。更重要的是,此毒是那早已灭亡的镜炴国特有,而号枝,偏生在这个时候失踪。

凉州牧皱紧了眉,他不太愿意去想号枝给王准下了毒这种可能性。虽然在立场上,作为镜炴国后人的号枝切实有动机去杀俞国的宣旨天使,但是这番血海深仇,她就算真的决心要报,为什么不首先杀他林夔止?

他摸了摸脖子上那道浅疤,又想起那日号枝把匕首抵在他脖子上时,背着光,披散着长发,好像一头矫健又美丽的雪豹……那可是个凶悍又狡猾的对手,绝不会因为仅仅想出一口气就放弃了最大的目标。

这样想着,他从窗边站起来,将匕首随意扔在桌上“铜芸,尸体可以拖去义庄了。叫下面的人嘴巴都紧点,否则莫说本官不讲情面。”

“是,主子。”铜芸拱手接命,想了想,又说“主子,那宣旨天使王准在后院闹开了,说是要您带着铜芸一起过去受审呢……”

想起这人林夔止便觉得烦躁,他挥了挥手“那人无的放矢,莫要理他。叫青胆过去应付,你且躲着些吧。”

细辛在旁听了许久,至此才插进一句话来“大人,您的意思是先晾着?这样会不会略有欠妥?那毕竟是朝廷派下来的天使。”

住着林大人的宅院,用着林大人的火耗,还玩林大人的婢女——林夔止一阵头疼,脑中就冒出那铁面乌鸦贼笑着这样揶揄他的样子。他忍不住拿手指在太阳穴上按了两下“……行,那本官就亲自奉陪,看这王准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话音未落,一心斋的大门被重重推开,一阵雪尘飞扬,青胆在风雪中咳了两声,这才说出话来“主子!那位楚姑娘她自做主张跑到霜月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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