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没有一丝星光,只有一轮弯月高悬于苍穹之上。银白色幽冷的月光,带着冷意肆无忌惮的照在费皇后和冷月的身上。
冷月寡淡清冷的面容之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有那双看似平静的眸子里,渗透出的凉薄与冷冽,仿佛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一般,直直的打在费皇后的身上。
心,猛地瑟缩一下。
一瞬间,费皇后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被施展了什么定身的法咒一般,竟然动弹不得。
冷月慢慢的松开攥着费皇后的手臂,后退了一步。
彼时,夜九宸也已经从御书房内走了出来,见到冷月和费皇后,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上前牵过冷月的手,轻柔的说道。
“走吧。”
“嗯。”
两人简短的对话过后,便是相携离去的身影,从始至终,夜九宸的目光都没有从费皇后的身上停留过分毫,仿佛他的眼中,并没有这个人存在一般。
费皇后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冷月和夜九宸离去的背影,思绪和身体才渐渐恢复。
掩藏在袖管中的双手,不由得用力攥了攥紧,温婉的面容之上,也随即露出一抹阴柔的笑。
好!
很好!
非常好!
心中暗道了三声好,费皇后随即一甩衣袖,转身,朝着同冷月和夜九宸相背离的地方大步走去。
她倒是要看看,一个小小的寰王妃,能奈她如何?
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冷月和夜九宸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夜九宸凝神望着冷月,眼底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许是被盯着有点燥了,冷月终是有些不耐烦的没好气开口。
“想说什么就说。”
老这么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上我了呢。
“呵!”
听冷月这么一说,夜九宸不由得低笑一声:“我只是好奇,你这么吓唬费皇后,就不怕拉仇恨?”
“我和她的仇恨,还需要拉么?”
夜九宸一愣:“嗯?”
“我之前来的时候,左思右想,这死老娘们为什么要突然同我过不去,毕竟之前都相安无事的。
而且,江听白那个狗东西也不是她亲生的,她没那个必要替江听白出头。
所以我想的是,或许她是因爱入魔,因为你是她最爱男人最爱女人生的孩子,所以才会搞这么多事情。”
夜九宸静静地听着冷月表情淡然但却条理清楚的分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冷月仿佛从过去那个惜字如金冷漠至极的人,渐渐变得开始愿意说话了。
“那现在呢?”
“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虽然还是最大,但是我之前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江应蓉。”
冷月启唇,没什么情绪的吐出一个人的名字,夜九宸一个怔楞,转瞬思绪便回复了过来。
这么久远的名字,大周国的帝后,他曾经唤做母后的人,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遗忘了个干干净净。
夜九宸顿了顿:“也对。江听白虽然不是费皇后亲生,但不代表,江应蓉不是。”
“嗯,我杀了江应蓉这件事,就算江听白不说,凭费皇后的手段,也一定查得出来。
新仇旧恨的,她对付我们,就说的通了。”
冷月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不得不佩服,费皇后这个女人,真的很不一般。
面对情敌的儿子,可以坦然处之,坐在一桌吃饭。
面对杀死女儿的仇人,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脸相迎。
面对自己深爱的却不爱自己,视自己为蛇蝎的男人,更是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同床异梦相对着,然后每月一次的看着他毒发,再胖若无事的送去解药……
冷月自问,换做自己,是绝逼做不到的。
但是费皇后却能,而且不但能,还在不声不响中,想着怎么给你一刀,让你疼。
以前的江应蓉就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但冷月却从不觉得可怕。
但在费皇后面前,江应蓉就是个毛毛,根本不值一提,江应蓉的那些个手段和心机,简直连费皇后的十分之一都无法达到。
江行烈纵然难对付,但费皇后,绝对是个可怕、难缠而又不好对付的角色。
夜九宸和冷月继续走着,思忖了片刻,夜九宸突然又笑了起来。
冷月有点懵。
“又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在想,既然费皇后是个如此工于心计的人,你还这么提醒她,就不怕她提前做好准备,更加不好对付么?”
夜九宸一句话说完,冷月随即用看地主家傻儿子一般,同情而又无奈的目光,看了夜九宸一眼。
夜九宸:“???”
我说的不对么?
“说的好像,我不提醒她就不提前准备了一样。”
夜九宸:“……”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那不知,本王聪慧机敏,胆色过人的王妃,打算用什么办法来对付费皇后?”
“没想好。”
“没……”
冷月一句话出口,夜九宸脚下不由得一个趔趄,好悬没直接摔到在地。
对灯发誓,他真的不是装的,而是真真切切、确确实实被冷月这个答案惊到了。
毕竟从前,冷月做任何事看起来像是随心所欲、随性而为,但实则都是缜密细致到了细枝末节的地步,别人或许只设定下一步、两步、甚至是三步的计划,但冷月却会设定未来十步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