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帝君……”
染离身子本能的瑟缩着,连声音里都带着颤抖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向夜陌寒。
这几日她吃不好睡不好,整日里担惊受怕,原本精致白皙的脸,此刻看起来却是一种毫无血色的惨白,眼窝下扑了很多的胭脂,却依旧遮盖不住青青的黑眼圈。
从前那个风华正茂,倾国倾城的染离姑娘,如今却宛若换了一个人一般。
夜陌寒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染离的异样,但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顾自的转身便下了马车。
染离微微敛了敛心神,随即也起身准备下马车。
自始至终,她的双眼都没敢往夜风棉所在的方向看上一眼。
可是偏偏,夜风棉不咸不淡,不温不火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却响了起来。
“皇嫂心不在焉,可是有心事?”
夜风棉的声音一出,染离的身子顿时抖动如筛糠一般,撑大了一双眼睛,惊恐的望着坐在一旁,神态恣意的夜风棉。
他要做什么?
或许是染离的反应太过明显,明显到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夜风棉嘴角不由得向上一弯,露出一抹别有意味的弧度,随即慢慢站起身。
马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气氛一下子就让人窒息了起来。
染离几乎是本能的,下意识的就向后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明明只是担心,担心夜风棉会将她私自偷偷去找冷月的事情,告诉给夜陌寒,然后不知不觉间,竟然就演变成了对夜风棉的恐惧。
而到了此刻,再看见夜风棉,再听见他的声音,那种恐惧就好像是一直蛰伏在身体里的洪水猛兽一般,蹭的一下子,便窜了出来,瞬间将她整个人笼罩包裹。
而此刻,夜风棉站了起来,染离想要逃离,却又避无可避,脚下一个趔趄,直接就重新跌回到了坐塌之上。
夜风棉也不急着动,就那么居高临下的,如王者一般睨着染离,看着她双手紧紧的抓着坐塌边缘,满脸满眼惊恐的模样,片刻,缓缓倾下腰身。
“皇嫂不必惊慌,那日的事,我未曾同四哥说过。
只是……”
前半句,看似在安慰染离的话,让染离原本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愈发的激烈起来。
而果然,说完了前半句,夜风棉的后半句,给了一个转折。
染离脸色越来越白了,像是一张纸一般,苍白无力,毫无血色,凄凉可怖。
“只是……什么?”
染离哆嗦着唇双唇,轻声朝夜风棉询问了一句,夜风棉闻声确实瘪了瘪嘴,神色极其自若的回答道:
“只是,你得先能真的成为我皇嫂。”
扔下一句意味深长、发人深思的话,夜风棉随即冷笑一声,起身,掀开车厢的帘子,走了下去。
染离一个人坐在马车内,薄如蝉翼的身子轻轻颤抖着,犹如筛糠。
明明是寒凉冬日,可是染离此刻的脊背却已经全被汗水浸湿,冷风吹拂而过,寒凉刺骨,锥心而痛。
马车外,夜陌寒站在地面之上,看着满天飘扬而下的雪花,眼底一片阴凉。
落玉轩的匾额就在面前,紧紧关闭着的雕花大门,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一般,
此刻里面,一定热闹不已吧。
冷月终究还是嫁给了夜九宸,即便他做了那么多,即便他已经这么努力了,可是有些事情,却终究还是改变不了。
所以,自己听夜风棉的话前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想到此处,夜陌寒不禁苦笑一声,重重叹息了一声。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夜陌寒微微敛了敛心神,侧眸却看见夜风棉那张挂着深沉笑意的脸。
夜陌寒一愣。
“你……”
“没事,这落玉轩,我比四哥你熟。”
夜陌寒略微有些担忧:“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四哥!”
夜陌寒说着,夜风棉冷不防的开口打断道:“你以为,江行烈真的不知道,我已经到了西凉了?
这位西凉国的帝王,远比我们想象中,更加可怕,更加难以对付。
如果我说,其实我们每一个人,做的每一件事,根本从来都没有逃脱过他的眼睛,你信不信?”
夜风棉的话让夜陌寒心神一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刻,夜陌寒仿佛看见了夜风棉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不可测,更加神秘起来。
这样的夜风棉,让夜陌寒感觉到陌生。
今日以前,他从未见过。
一瞬间,夜陌寒有些怔楞,等再缓过神的时候,夜风棉已经提步朝落玉轩紧闭的大门走了过去。
“皇嫂好像身子不爽,四哥不去看看么?”
此时的夜风棉,又恢复成了往日里那个潇洒不羁,笑容满面的大周国七皇子,仿佛刚刚夜陌寒看到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
昏黄的天空,雪花大片大片倾落而下,地面很快便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雪。
马车缓缓驶过,车轮落在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冷月坐在马车里,原本以为没来得及换衣服,要被冻成煞笔,却没想到夜九宸原来一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内不但铺了厚厚的毯子和毛球,还提前放好了碳炉和汤婆子,还有狐裘和披风,热茶和点心。
冷月穿着火红的喜服,手里捧着汤婆子,腿上盖着暖暖的狐裘,姿态恣意而又慵懒的窝在马车上,整个人好不惬意。
被夜九宸突然拽出来,还神神秘秘不肯说而带来的那一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