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茗少女时期,因误会顾咏言和傅振羽的情感,揭露了傅振羽身为女子做夫子的事后,深刻反省过自己的错误。
口舌之能,只会显得自己低下和无知。
自有了这般认识,范茗就再也没说过类似脑残的话。今日这般放狠话,一是叫顾咏言的脑残憋屈得很了,二是让傅振羽不再插手他们夫妻的事。
傅振羽对顾咏言耳提面命不是一天两天了,范茗起初是感激,多了,少不得就有了别的想法——自家夫妻的事,总让别人来插手,这不是凸显她太无能了?
这一念头乍起,范茗不舒服过后,仔细回忆了一番婚后的生活,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些“无能”。
认识到问题的范茗,没有慌。
将杂事交出,认真养胎的功夫,守着懵懵懂懂的儿子,范茗想啊想,终于在顾咏言转述李子坚两口子的话时,恍然大悟。
她的无能,究其根本原因,如同少女时期脑残一样,不过因为她把顾咏言看的太重。细细想来,她和顾咏言的夫妻之情,是她先动的心思,是双方父母做的决定,顾咏言只是不拒绝、接受。这样的结果,顾咏言有些不珍惜,也在情理之中。
问题出来后,行动便是接下来要做的事,那恰是范茗最不惧的存在。
是以,范茗才又在傅振羽面前这样大放厥词。放过之后,她到底不是年轻之际了。在傅振羽囧囧的目光中,她果断转了话题,因问傅振羽:“别净说我们的事了。这些日子我想起从前许多事,这其中,夫子大不如前呢。”
从前的傅振羽,小小年纪赚钱养家、不顾众人反对做夫子、试办女学……虽然不易,但哪一件不是在努力着?对比之下,而今的傅振羽,那是堕落到范茗都没眼看。
“没眼看”三字一出,傅振羽挑眉一瞬,旋即落下,而后笑眯眯道:“阿茗实在是高看我了。我呢,从来就不是什么胸怀大志之人,一直以来的目标,只是做夫子。从前是,而今是,今后也是。”
前世按部就班的目标是教书育人,今生赶鸭子上架的目标,也是。
对于这番真心话,范茗不置可否,只问:“现在是吗?”
傅振羽听了这称呼,笑颜如花,不答反问:“我方才进门时,阿茗如何称呼我的?”
自然是——夫子。
范茗一噎。
这时,便听傅振羽道:“教百人乃人师,教一人,亦然。”
而今,她名下的徒弟,便不止一人。至于冒大不韪、顶着所有舆论非要去钟山书院做个正经的授课讲师,又不是南湖书院那会儿,她还没有如此强横的实力好不好?
傅振羽娓娓说着自己的观点后,又问范茗:“你仔细想想,我能在南湖书院做夫子,顶顶重要的,又是什么?”
有个书院、父母不在、李子坚的支持、机遇……意一一在范茗的脑海里掠过,但这些只是都重要,缺一不可,顶顶重要的那个,范茗却无法给出。
她给不出,傅振羽给的出。
“是学生。”
教育至少是双方参与的,师者,学者。傅振羽想为人师,那也得有学生才行。
范茗无语,这不是必要条件吗?有什么好说的?傅振羽瞧出她的不屑,因道:“学生是基础,学生为何跟着我这个女夫子读书,才是最要紧的。”
彼时范茗也在南湖书院读书,对同窗还是有所了解的,自然回答:“彼时他们是无路可走。”
傅振羽却摇头否认:“这是事实,但不是最要紧的。他们之所以跟着我读书,是有利可读。摒弃男女之见,跟着我读书,他们有未来,才是最根本的存在。”
一番话,把读书形容得无比市侩。
范茗有心反驳,却无从下口。漫说当年贫寒的同窗,便是他们范家子弟读书,也是为了入朝为官、出人头地。
就在范茗沉默的时候,傅振羽又说话了:“利益是我能做女夫子的根本,但不是最要紧的。”
“嗯?”这下范茗真糊涂了。
傅振羽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最要紧的,是银子啊。没有银子,我拿什么建书院?没有银子,我拿什么让他们跟着我走?若不是缺银子,他们随便跟个夫子读书,不也一样能金榜题名、前程似锦吗?”
这还真是越说越俗了!
范茗有气无力地说:“行了,我懂了。”
傅振羽觉得她没懂,但没直说,只是问了句:“懂什么了?”
“书局的印刷速度翻倍后,你没有拉低书籍的市场价格,而是靠着高价闷声赚大钱。我当时还想着你干嘛这么狠,而今看来,是在攒教书育人的本钱。”范茗断定着。
“我是在攒本钱,但攒的不是教育育人的本钱。”傅振羽如是说道。
范茗便问:“那攒的是什么?”
“出海的本钱。”
范茗目瞪口呆。
圣朝最赚钱的生意,自然是海上贸易。而高利,从来都是伴随着高风险的,海船,那是一不小心就血本无归的。
傅振羽原本是没朝这方面想的。
是在知道仓家赚钱的路子后,了解了风险比例后,决定做的——与仓家只投入成本不同,她打算拉人组建出海的船队。本钱她和李子坚来出,师兄闽祝负责海船,童掌柜负责具体贸易,下剩的就是掌舵人。
掌一船人生命的船老大。
这样的人才,除了圣朝固定航海队的人,便是去广东挖人。从业务量上来说,官方的海船老大经验更为丰富。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