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着后世理念的同时,已来到圣朝二十年的傅振羽,知道打破这些人固有的想法很难,更知道强迫这些人接受新思想很难。但是没有办法,任何一次改革都是有阵痛期,也会有人反对和抵制的。傅振羽做好了接受一切暴风雨的准备。
“李夫人身为女子出任山长,犹如牝鸡司晨,我们跟着你,别说新的职业了,出了这个大门,便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罢了。试问李夫人,这也是为我们好?”
傅振羽对曰:“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说为你们好吧?我个人认为,那些凡打着为别人好的口号,做着自己想做的事的人,都是无赖。我只是提供了机会,看你们是否愿意去做。另外,要想抓住机会,成为与众不同的人,势必要承担别人所不用承担的事,这么简单的道理,很难懂?”
有认真深层次考虑过问题的人提出了自己的异议:“无论师者这个职业如何神圣,都改变不了它不如入仕实惠一事。傅山长,我说的可对?”
“对,且这个思考很好。是,分工不同,分配也不同,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通过我们的努力,也不见得能弱小这个差距。但不要忘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成为教师,要比成为首辅轻松很多。要千辛万苦爬到首辅位置的人,和私塾夫子的待遇相同,还有人想做首辅么?且成为教师后,并不表示就止步于此。只要你们努力,一样可以成为国子监忌酒。”傅振羽铿锵有力地回答。
夫子学院出去,成为教师,教子弟的同时,自己也可以继续进修——以举人之人出仕,不能再科考了,但是各大书院的夫子和民间私塾的夫子,却没有这个限制。是以,傅振羽之言,直接说中了一部分人来之前就有的心思,也燃起了另一部分人的希望。
种种原因暂别科举之路的他们,还有机会回到那条路上。失去希望,再获得希望,没有比这更动人的存在。
反对声,以肉耳可闻的速度下降。
这时,兖州来的那些人中,站出来一位,那人说:“傅山长所言句句属实。别人不知道,我们知府大人承诺,我们只需要回兖州教育贫寒子弟十年,便可再参加乡试。”
他不说还好,才吱声,立即有位老秀才开嘲讽:“十年?十年后,兖州知府怕是都换人做了吧?兄台贵庚啊?”
兖州来的那人,并没有被激怒,从容回答:“十九。”
“果然是无知儿郎。”
他的话音刚落,十九岁的那名兖州秀才,昂首挺胸,骄傲道:“小弟去岁十八,便连过县试和府试,秀才科拿了三等。距离科举,只有一步之遥。愚弟有一句话要问兄长,不知兄长何年何月中的秀才?”
看脸上的皱纹,这老秀才少说四十。夫子学院招收的限制条件,是三年内中秀才的人。傅振羽当时设定这个条件,主要是想把高龄秀才卡到门外。次要的,是怕拿了秀才功名十年八年的人,已经忘了不少课业。
闽祝就有一些。
闽祝这一科中举,两大运气。一是基础学科,是他会的;二是福建今科主考官不重文采,重成效。闽祝到底文章欠火候,虽有为官之能,到底挂了末尾。不过,主考官对闽祝印象极其深刻,特意招了他过去说话,要闽祝多多练习,熟能生巧之意。
话说回来,傅振羽没想到,她都卡成这样了,还能卡出老秀才这般年纪的人。而招生条件是一早就明说的,兖州那年轻人虽然气盛,但人家有气盛的本钱。瞧,把老秀才这脸打的就很响嘛。那老秀才心里明白,哼哼唧唧后不吱声了。
傅振羽也不好冷场啊,抬眼看向兖州年轻人,笑问:“这么说来,你的确算是少年成才了。对了,你叫什么?”
“回山长,我叫刘雨。”年轻人薄薄的面皮,微露绯色。
因为丢了面子,正愁怎么找回场子的老秀才,瞧见这一细节后,立即来了精神,古怪一笑,道:“李夫人年轻貌美,往这一站,年轻儿郎们,少不得臣服一二了。”
这种含糊不清、又暧昧的话,在冒犯傅振羽的同时,还留了给自己自辩的空间。这老秀才,绝对的老油条。这种人为人师,傅振羽下意识皱眉。
“你这老秀才!”
兖州刘雨那里怒气冲上眉眼,眼刀飞向老秀才,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味道。在污秽事上,年轻的刘雨,显然不是老货的对手。
傅振羽用眼神阻止周靖开口,自己扬声道:“说到服不服,我丑话说在前头。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我是钟山书院的山长,若有人不服大可离去,我不仅不恼还会奉上十两路资恭送。但是留下,还对我不敬,不好意思,我虽是女子,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开除个把两个人,这事还是做得出来的。”
这是明言,要求大家必须听她的。
“会不会太霸道了?”
傅振羽听到嘀咕,没有吱声。她就是霸道了,因为这些人选择了前来,都是出于无奈。都已经低到尘埃了,就别那么挑了。
等等,这些人里头,兖州来的可不见得是!这么想着,傅振羽的视线掠过兖州来的二十人。结果,那二十人平静得像是没听见这话。
看到这情景,傅振羽认为房晖告诉他老子自己慕少艾的可能性,非常之大。若是房知府想要个赵欢欢这个儿媳妇,下点力气是可以理解的。
那么,问题来了。
房知府究竟是给了这帮人什么好处,大家才能如此死心塌地?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