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摆明不信自家婆母的话。实话说,不是她小瞧小姑子,实在是这些年来,自家小姑子就没做过让人认可的事。
林家老一辈婆媳两个处的像母女,林太太把不信摆在脸上,老太太便教导儿媳妇:“各人有各性,有人性子好,有人不好。色色都好的,这是极少的;像你妹子那样,基本没个好的,也是不多的。但就是她,也是有用处的。你且想想,她那性子,能让自己吃亏?”
林太太还不懂。
林老太太提醒她:“小羽和小商两个之间,她自然看重小商。林家和傅家,她更向着咱们。站在傅家和小羽那头,自然觉得你妹子不会来事,反之,小商和咱们家,却觉得你妹子还是不错的。现在,小羽和子坚两个,再去和李家那帮人比,她向着哪个还用说?”
林太太这才懂了,立即冲老太太摆了个大拇指:“还是娘厉害。”
可不是吗?
林氏那个人偏心的时候,偏的那叫一个难缠。便是傅山长下不来脸的事,她做起来,必定得心应手。
林老太太见她懂了,低声嘱咐:“晚上见着小羽,你提醒她一二。”
凤氏睡了一觉后,精神好了许多,中午没怎么吃,晚饭一不小心吃撑了。林俭满腹心事,没注意,林太太瞧见,便道:“凤丫头,陪我去院里走走。”
傅振羽听了这话,叫住二人,道:“京城不比汝宁,到了夜间是极冷的。嫂子且等一等,我让人拿件斗篷给你。”
最近半个月,别的东西还没预备下,一行人大毛的衣裳都已经备下了。林太太那个早已送到她手中,丫鬟得了令,把傅振羽给凤氏准备的那件灰兔毛的斗篷拿了出来。
凤氏自然推辞。
还是林太太道:“这是灰兔毛的,很常见,你穿着吧。”
傅振羽那里已和林老太太和林氏道:“锦绣阁的绣娘过来,给娘和外祖母嫂子们量身做过年的衣裳,是我孝敬长辈的。不过,我明日要和爹大师兄们议事,不能陪你们。娘和外祖母也不用担心,舅母和锦绣阁的人是认识的,你们有事找舅母就好。”
林氏是亲娘,来闺女家串门倒还好。凤氏却觉得自家只是表亲,白搭了车船入京,住着这样的好房子,一日三餐有人管不说,下午脱下来的衣裳,丫鬟也领下去洗了,真真事事不操心,还要得衣裳,十分不安,晚上和林俭说:“妹妹要给我们做衣裳呢。”
林俭道:“做就做吧,你不学小姑母就好。”
凤氏尴尬地不说话。
林俭又道:“妹妹给长安和长生的东西,你瞧了吗?”
“还没来得及看。挺沉的,一盒约莫十两的样子,和我准备的差不多。”
凤氏给李星卓准备的衣裳鞋袜两套,并实心的银镯子、银项圈,合起来是六两六。给双胞胎的也是一样,三个孩子的礼物加起来,一共花了三十两银子。凤氏下午太累了,觉得分量差不多,便丢在一旁。这会儿林俭问了,她便把两个木盒子拿了过来。
傻眼。
她送的是银子的,傅振羽给的却是足金的。油灯下,那金灿灿的物件,是那样的耀眼。不止是金锁和镯子,就连项圈的链子,也都是赤金的,且是上下两层,两套。
凤氏连忙打开另外一个盒子,见到是两方没什么雕刻的砚台,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俭却道:“这是端砚。最好的端砚,一方十金。这个,少说也要五金。”
五两金子,二十两银子,那也比自己送出去的礼物贵重啊!
凤氏无语了。
林俭拍了拍媳妇的手,一脸感慨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穷?”
凤氏用力地点点头。
从前在汝宁府,她一直觉得婆家很富裕。搬到杨家庄后,日子就更好了,她娘不止一次地感慨她好命。她也一直知道,这个小姑姑家是富有的。从前在汝宁,表妹总是穿普通的儒士服,也不带首饰,除了宅子大一点,吃的好一点,她还没有特别大的感觉,至少没有此刻的感受——两家贫富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林俭躺在温暖的炕上,一脸感慨:“你要慢慢习惯。想想你夫婿我,从小就在富有的舅舅家过活,上头两个师兄,一个是阁老的孙子,一个是江南首富钱家的子弟,我那日子,可想而知。”
凤氏顺着他的话一想,不禁打了个冷颤,道:“夫君太可怜了!”
林俭便被她逗乐了,在热炕上滚来滚去,林俭还很无耻地说:“咱们生个闺女吧,我都没有亲姐妹呢。”
次日天明,果然如的绣娘上门量身,给大家做衣裳。绣娘上门的时候,苏妈妈领着婢女,抬了一箱子的布料进来,让林氏、凤氏、老太太挑选。众人这才知晓,这锦绣阁的布装和绣楼是分开的,客户可以直接做成衣,也可以拿着布料求加工。
林氏非常不客气地选了四身见客四身家常的冬衣,从内衣到褙子,一件不落。
林老太太见她不客气,自家也不客气了,直接道:“你带来了那些衣裳,家常的省了吧!”
林氏心说带来了衣裳料子不如苏妈妈抬来的,但见老娘面色不愉,便吞了缘故,哀求:“好歹做两身?”
林老太太不悦之际,苏妈妈已道:“是该做两身。”
话都说了,苏妈妈索性说到底:“舅太太的衣裳已经在做了,老太太便和太太一样,也是四套见客,两套家常!老太太只选几匹布出来就好。”
林老太太说什么都不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