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这样的孩子,让她跟着我读书,你把她妹子,丢给郭伯母,怎样?”范茗出着自己的主意。
傅振羽讶然。
一刻钟前连收钱都不教的人。这会儿就主动收人,收的还是为了妹妹,奉献自己的“姐姐”,十分不可思议。
傅振羽不放心,拉她进屋,小声嘀咕:“你不是最不喜欢这样的奉献女子么?”
“但我喜欢她的勇敢!”
“这么点孩子,怕不是勇敢,而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傅振羽竭尽可能的挑刺。
范茗不高兴了,道:“应不应一句话,啰哩啰嗦说这么多做什么!”
傅振羽道:“是你反差太大好么?一刻前,你可是斩钉截铁地说,便是交银子你都不教她们的好么!”
“一码归一码,这可不是同一波人。好吧,我承认,方才以偏概全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就别这么烦了。郭伯母那里我也能去说,只没你说合适罢了。”范茗面色不变地改口,不怎么走心地道歉,更是理所当然地说着麻烦傅振羽的理由。
这下,傅振羽已经不是讶然,而是目瞪口呆了。
范茗喜欢读书,就扮男装读书;愿意去考科举,就能哄了她祖父,给她做假户籍;喜欢顾咏言,就想尽办法倒追;追成功后,就像个拿到自己玩具的小孩,玩够了,就把玩具丢到一旁,不管不问。纵观她短暂的人生,当真是想怎样就怎样,自由自在的令人发指。
“在想什么?”范茗挥动着小手,召唤着傅振羽。
“想你,想你的恣意,想你那比我还恣意的人生。可按说,我比你更张扬才对啊……”傅振羽努力地想着,哪里可能出了问题。
结果,范茗冷笑道:“张扬是要有底气的!我祖父曾在九卿,我又有那么多的哥哥。尽管我父兄的官位都不高,那也和你们傅家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过去的你,怎么可能比我张扬?至于将来,则要看我们两个谁的男人厉害,谁的孩子出息了!你怎么回事啊!有时候聪明得紧,有时候,又蠢得莫名其妙,我都懂的道理,你怎么还不懂?”
傅振羽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这不就是先拼爹,后拼孩子他爹么?亲爹没得拼了,她家大师兄现在做的事,还是不要指望了……
“走吧,外头很热闹的样子。”傅振羽叹息着,转了话题,这般如此地说道。
“那你应我不?”
“应。”
得了准确答案,范茗这才跟着傅振羽回到顾夫人身后。看见她们,顾夫人问:“商量好了没有?人家小姑娘还等着呢。”
范茗把俩人的决定说了出来,李宗延姨母双眸空洞,在看到姐姐和女儿都欢喜之际,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即磕头道谢,对象却是年轻的傅振羽。李母连忙动手。直接把人踢到顾夫人跟前,训斥妹妹:“傅姑娘到底年轻,又没诰命,怎好胡乱受礼?何况,夫人才是主事之人!你这糊涂性子,就没变过!”
顾夫人听了这样的解释,道:“糊涂,伶俐都不打紧,重要的是不能生那歪心思。”
众人起应是。
原来,方才今日闹事的妇人之一,带头认错,承认自己起了贪念,才被胡娘子说动了。错便是错,便认罚,一个女儿都不带来读书。一人得了顾夫人首肯,另外那位纷纷效仿。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保住丝织坊的活计,也彻底避开了带哪个来读书的纷争。
只如此一来,女学只收到十二个适龄的女孩子。再加上李蕴长女牟念念、李婷之女方芳,也不过十四人,有些势单力薄。
傅振羽说出担忧后,范茗便道:“有我在呢,还能出什么大事?”
顾夫人则道:“不是好几个孩子,兄长叔叔已有功名了么?身份转变,不过三五年之事。且交银子入学的十二家,都不是蠢人,知道如何和女同窗相处。我们给了她们机会,下剩的,要看她们自己。你啊,明明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别像个老母亲似的操那操不完的心了!”
“哦。”傅振羽兴致不是很高的应着。
顾夫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倍感疑惑,奇道:“哎呦,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蔫?”
原本百无聊赖的范茗,头都不抬,直接断定傅振羽的毛病:“她就是个痴人,天然一段痴意,夫人不必理她。”
顾夫人就更不理解了,问:“痴人?痴在何处?”
“这里。”范茗指着自己的脑袋。
顾夫人没懂呢,傅振羽苦笑着感慨:“范茗,你真是块宝,智商和情商同时高的宝。”
“那俩商是什么意思?甭说我了,论道行,我可不及仓先生。”范茗谦虚地承认。
傅振羽不屑道:“除了读书还可以,其他的,我还真看不出来大师兄的道行。”
“那是因为你蠢……”范茗毫不留情地说完,拉着顾夫人说傅振羽的痴,“她脑子里天生没有阶层之分。意思是说,她不敬畏帝王,不敬畏候门,不觉得低人一层,也不觉得她比那些平民百姓高一层。所以,她能毫无压力地和镇远候这样的人讲理,也善待那些不起眼的百姓。”
顾夫人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她偏疼傅振羽,乃因当初她陷入泥潭之际,傅振羽在拉她出来的时候,并没有露出巴结之意。
王妈妈一直觉得不可能。
现在看来,就是可能。那会儿,傅振羽没有把她看作知府夫人,仅仅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可怜人罢了。
“原来是这样的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