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突然开了,化为一片浓雾,浓雾凝结出一个个持刀穿甲的兵卒,他们朝易言涌来。
易言刹那间被淹没。
他像是一个被卷入了风暴海浪之中的雪人。
他沉浮着。
他挣扎着、消融着。
他努力的喘息着,吸入的却是冰冷杀戮之气,只有着无尽的冷漠敌意。吸入胸腔之中气息就像是吸入了无数的刀剑。
他眼中看到的是一个个人,男、女、老、少,军人、官员,他们的眼神之中只有一个意味,就是杀死易言。易言手中剑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来他都一剑刺杀。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意识在一层层的剥离,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稀薄,越来越纤细。
杀入了城中,如步入沙尘暴之中,每一个冲向自己的人都是一粒砂石,碾磨着他的身体灵魂。
易言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一缕随时都要被风吹散的游魂。
他努力的坚持着。
紫荆山之巅,乌云翻涌而下,将整座紫荆山顶笼罩着。
一日之后,天空之中的乌云散去。易言的身形出现在了那里,而那座法台早已经腐朽,就像是过去了数百年,一阵风吹来,法台上面的木屑飞舞。四周的青树都已经枯死,地上的石岩和土都像是被风雨侵蚀了许多年,变成了沙土。
易言身上的衣服也破旧不堪,旁边的张采薇走近易言,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
她伸出手指,点易言的胸口,易言的衣服在被触碰的一瞬间,像灰一般的散去,他顿时全身**的出现在的张采薇的面前。
张采薇愣住了,她低下着头,愣愣的看着,最终她原本白晰脸上慢慢的爬上了红晕。她迅速的抬头看易言依然没有醒来,然后,她的脸更红了,她蹲了下来。
易言觉得自己应该是沉寂了百年,沉眠安睡,当醒来之时,他只觉得意识轻盈无比,能随风而直到遥远,他觉得自己的意识薄如柳絮,能够随风到极远之处才断散去。
他的眼睛没有睁开,但是他却清晰的看到自己与周围的一切,然后,他开口问道:“你那里有衣服吗?”
此时的张采薇自然不是蹲着的,她坐在远处,头也不回,一挥手,一件衣服飘随风飘来,被易言接住了穿在身上,是一件道袍,有些小,却能够穿。
他像是没有觉得自己赤身在张采薇的身边有什么不对,他说道:“他们都怎么样了,乙龙先生救出来了吗?”
当然,他只是看上去很平静,心却在砰砰跳,即使是以他现在渡了一次人间劫的心依然还会感到不好意思。
张采薇依然没有回头,她坐在山的边缘,说道:“虽然还没有出来,但是肯定已经不会有事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的好。”
易言微微的抬着头,像是在闻着空气之中的气味,他说道:“那我们就走吧,我也感觉到了一点危险。“
易言与张采薇一起离开了紫荆山,离开时,易言发现山中的人少了许多,但是人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信仰之气越发的浓郁了,甚至其中有些人身上气息如火。
张采薇说那是狂热信仰者,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获得神术,他们的身上将自动的出现铭文,获得拜上帝教的天条铭文。
在离开之时,易言也从紫荆山中获得了不少信息。
当他与张采薇来到离紫荆山十多里之外的一处路口时,张采薇停了下来,她说道:“我还要去天地的边界建一座道宫。”她顿了顿,然后说道:“你最好不要与拜上帝教牵扯了太深的联系,要不然的话,将来会有大麻烦的。”
易言追问会是什么麻烦,虽然他自己也能想象得到,但是还是想从张采薇的嘴里听一听有没有清晰而具体的说法。
张采薇说道:“每逢人间生乱之时,便是人间劫最重之时,这时老龙垂暮,新龙升空,既是修行人的大机遇,也是大劫,更何况现在是将有神国出现,满清国之外,破法之风呼啸,是千万年来都未曾有过之变局,无论做什么,都要谨慎再谨慎。”
易言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采薇一跃而上了青驴的背,青驴四蹄翻动,转眼之间已经远去,消失在了易言的眼中。
看着张采薇朝天地的边界而去,他心中竟是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觉得张采薇好像有了些变化,想了一会儿,一无所得,又站了好一会儿后,他才离去。
云南的沐家的一夜覆灭让整个满清天下的南方,原本那如沸水一般的动荡顷刻之间安静了下来。
普通人当然无法感受到这些东西,但是修行人则敏锐感觉到这云南省中,来自满清朝延的威压一夜之间沉重了许多,在之前所有修行人只要进入至云南省中,都能够嗅感到空气之中的动荡和混乱,满清的威严只是许许多多杂乱气息中的一种。
现在,这云南省中,满清的威严竟有了几分要重新占据主导的趋势。这种状况只有在康熙大帝平定三蕃时出现过,即使是后来的乾隆大帝执掌天下时,那时满清已经入关统御天下许多年,却依然无法做到让满清的意志占据每一个角落。
只是那种强盛的气息却只是昙花一现,自今年年初之时,整个云南的上空都飘着细雨,阴霾的天气让人们心生了一丝的躁气。
总督府的上空更时黑气缠绕,即使是其中有一道红光如剑冲宵,也无法将这黑气冲散。
黑气主死、病。
主若心中有疾,必定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