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
“子芳客气了,莫说王某还没赴任,即便赴任,也管不到你头上。所以,你我之间,没什么僭越不僭越,你叫我一声哥哥,王某求之不得!”王重楼心里头,也觉得满肚子江湖梦的少年人李如梓,远比其老成持重的兄长李如梅可爱,笑了笑,也将杯中烈酒倒入了口内。
“但是,小弟还有两件事没弄明白,想跟王兄请教。不知王兄可否指点小弟一二!”李如梓显然肚子里还在生自家哥哥的气,借着酒劲儿大声询问。
“老六……”李如梅本能地再度出言何止,却忽然看到王重楼竖起了眼睛,只好苦笑着拱手。
“子芳贤弟请讲,愚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迅速将眼睛从李如梅身上挪开,换了一幅和气的笑脸,王重楼笑着向李如梓做出回应。
“那小弟就大胆了!”李如梓先看了一眼刚刚结识的好朋友李彤,又看了看被自己气得脸色发黑的五哥,拱起手,声音突然转高,“叔元兄刚才说清楚了那姓严的疯子到底想干什么,也点破了南京锦衣卫想做什么?可是偏偏漏了南京将门。按道理,他们既然把子丹和守义两个推了出来,不应该自己向后缩!”
“他们是想促成朝廷发兵援助朝鲜,在战场上找回将门的旧日辉煌!”张维善腾地站了起来,红着脸替王重楼回应。“至于为啥半路又缩了回去,张某就不知道了。反正,反正自打发现姓严的出马之后,我们俩就再也没得到刘博士的任何回应!”
“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再出手!”王重楼放下酒盏,看向李彤和张维善的目光中,隐约露出了几分怜悯。
两个自以为背景雄厚的愣头青,若不是凑巧与小春姐有恩,今晚又凑巧让自己起了惜才之心,恐怕这回肯定会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那些将门的窝囊废,若真有胆子挑战大明朝的所有文官,怎么可能连面都不敢露,却拿两个晚辈当长枪?而既然朝廷已经决议要发兵,南京国子监也好,北京国子监也罢,所有盘外招数,就没必须要继续往下使。两边被派出来的棋子,当然也随其自生自灭,窝囊废们没心思,也没勇气去替棋子出头!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不光李如梓一个人被王重楼刚刚透漏了消息惊呆了,从最老成持重的李如梅,到最年青莽撞的张维善,也全都被惊得两眼发直,“王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朝廷,朝廷真的要出兵援助朝鲜?!”
“不是真的要出兵,而是不出兵不行了。朝鲜国王已经逃到大明境内了,而倭奴的狼子野心,也早就被北京锦衣卫探听得一清二楚!”王重楼点点头,笑容里带上了几分无奈。“那个倭国的摄政,贪心不足,想以朝鲜为踏板,一口吞下大明。相关文书,以及其给麾下将领的手谕,都已经被锦衣卫中的死士带回了北京。满朝文武官员已经放弃了争执,决定给倭奴们狠狠一个教训!”
“啊——”众人闻听,再度被惊了个目瞪口呆。
唯独李如梓,心思最为跳脱。只是楞了愣神,随即就又大声说道,“啊,我明白那些倭奴为啥要在南京胡乱杀人了。他们不是因为是倭奴,做事就不合常理。而是他们是故意跟常理反着来,让南京城的大小官吏们,摸不透他们的真实意图!”
这话说得极有见地,令众人纷纷佩服地点头。然而,李如梓却不就此满足,捏着酒盏想了想,又低声沉吟,“那,那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就这么点儿人,连子丹和守义的家丁都打不赢,能折腾出多大风浪?!”
“你别看他们打不赢我家的家丁,打南京守备衙门的官兵,却是所向披靡!”张维善笑了笑,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回应。
“他家的家丁,是戚家军被解散之后,无处安身的老行伍。”李彤也苦着脸,低声解释,“就这样,也没从倭寇手上占到太多便宜。而南京这边久不经战事,卫所兵早就成了佃农,能拿起刀来的都没几个!”
“那倭寇的人数,也太少些?!”李如梓将信将疑,皱着眉头苦苦琢磨,“就这点儿人,哪怕个个以一当百,也不好干什么啊。要是放在北京,好歹还能杀人放火,制造混乱……”
“老六!”李入梅气得两眼发黑,不得不第三次大声喝止。
自己这个弟弟,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在北京城里杀人放火制造混乱,这话若是传入有心人耳朵内,被对方揪住不放……
正惶恐间,耳畔却忽然传来了王重楼的大声惊呼,“啊呀,坏了!老子知道这群王八蛋要干什么了?各位兄弟,赶快跟我走。今晚,王某是不是还能保住性命,就全靠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