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山长这些时日一直在后山闭关潜心研习作画,”裴曦之着一指,指向山腰处的那间屋子,“就在那里。”
进了书苑,没了闲杂热围观,又将学生赶去上了课,一行裙是轻松了不少。
“瞧他们文人弱不禁风的样子,走的还挺快的。”几个官差压低声音议论了起来。
唐中元咳了两声,示意他们不要乱:眼下可没有那么多人!万一那几位先生中有耳力惊饶,听他们在后头议论,届时恐怕难以收场。
不过,这话倒也没错。唐中元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前方带着人前往去见蒋山长的裴家公子抬手拭了拭额上的汗,显然大家走的如此快,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那几个先生。
如此急迫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同蒋山长有多好的交情呢!实则不过是文人相轻,要个法罢了。
守在山下的童子见这么多人来势汹汹,仿佛也被吓到了一般,呆呆的看着他们走近,直到走到跟前了,才回过神来,求助似的看向裴曦之:“裴……裴公子,这是怎么了?”
裴曦之松了一口气,他也险些赶不上那几位先生的步伐,他笑着解释道:“这几位先生是山长的好友,想见一见山长,你去禀报一番山长吧!”
唐中元跟在后头同几个官差忍不住探出头张望了起来。
他们也是头一回来这江南书苑的后山,素日里,这书苑后山就是书苑的学生也不能随意出入。
半山腰上横出来一块锋利的山石,那位蒋山长闭关研习画作的地方就在山石之上。
山上遍布青苔,瞧着便让人有种脚下发滑的感觉,上头也确实没什么足尖踏过的痕迹。
而通往山上的路似乎只有一条,却被一道铁门拦住了去路。
“去将钥匙拿来。”裴曦之对童子道,“将门开了,我等去见山长。”
“钥匙在山长那里,”童子听了裴曦之的话,却摇了摇头,解释道:“山长不喜欢人打扰他,若有急事,在这里喊一声便是了,若不是塞了耳朵钻研画卷,山长是听得到的。”
这是叫他们一行人在底下扯着嗓子喊吗?
这种举动显然是自持身份的名士大家不屑为之的。唐中元咳了两声,将手下的官差推了出去:“你去喊。”
被推的官差不得已走了出来,当着众饶面开始喊“蒋山长”,可喊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回应。
童子见状便从自己屋里抱了一捆麻绳跑了出来递给官差,又指了指那颗山石上的歪脖子树道:“若是山长塞了耳朵,便用绳子爬上去吧!”
他不早?喊的口干舌燥的官差狠狠的瞪了童子一眼,当即便用麻绳一端绕了个圈,在手里甩了几圈扔了出去,而后准确的套上了那颗歪脖子树,拽了拽确保这麻绳一时半刻不会出什么岔子,官差便拽着麻绳攀爬了起来。
蒋山长闭关的地方并不算高,所以虽然爬的摇摇晃晃,倒也没出什么事,眼见官差爬上那块山石,唐中元这才松了口气。寻个人而已,没想到还要来这一出,果然府衙这点俸禄不好拿。相较而言,还是乔姐出手大方啊!他摸了摸贴身暗袋里的银子,心道。
一声惊叫从上方传来。唐中元吓了一跳,来不及去看在场众饶脸色,连忙大声问道:“怎么了?”
“死……死了!”官差的声音惶惶带着不敢置信,“蒋山长自尽了!”
自尽?唐中元脸色大变:“快将钥匙扔下来!”
不多时,一串钥匙便扔了下来,待到众人一路跑上来时,对上的便是官差惊慌失措的脸。
“是投……投缳。”官差指着屋里,显然一时半刻无法冷静下来,他是完全没有意料到的爬了上来,而不似下面这些人已经知晓了可能见到的状况。
屋里一片狼藉,作了画的,未作画的画卷随处可见,扔了一地,而蒋山长就吊在了房梁上。
果真是宴无好宴,比起茶话宴上死了一个侍婢,簪花宴还未开始,便死了一位赫赫有名的画坛名士!
闻讯赶来的甄仕远险些没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近些时日到底是怎么了?金陵祸事不断,全摊到他头上了。
这次死的可不是一个侍婢,而是蒋筱!江南画林第一人,簪花宴不日便要开始,届时宴上少个人,这件事根本没法瞒。瞒是瞒不住的,可要是抖出来的话,死的不是别人,是蒋筱!以蒋筱在江南文人心中的份量,他的死若是查不清楚,他这金陵府衙没准都要被那些愤怒的文人掀了。
虽然府衙官差的举止已尽可能的低调了,可还是有不少学生看到了进出的官差。
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人探出头去,目光在那群中官差中扫视了片刻,忽地惊“咦”了一声:“那个不是牛仵作吗?”
在一群官差制式官袍中背着竹箱的牛仵作甚是显眼。
什么时候会需要仵作?自然是死了人。
“有人死了吗?”学生惊讶的问道,“谁死了?”
“不知晓呢,不过曦之应当知晓吧!”
“曦之人呢?”
……
张解顿了片刻,掐了下去。
“山长!”裴曦之一声惊呼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醒了?”谢承泽递了一杯茶水过来,“是府衙的官差将你送回来的……”
“山长死了!”裴曦之一瞬间的茫然之后已经回过神来了,他惊呼了一声,双目瞬间变得通红。他亲眼看到了那一幕,满地的狼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