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东林夜市后,已是将近五更末,即将天明之时。
赵红雪自李卫真口中得知,每一块进入东林夜市的铁牌,都只能对应一个接入点。或是旧巷里的青砖墙,或是与小桥流水相依的杨柳树……城中的一切景物,可能都暗藏玄机。
这样最大的一个好处,仍是私密性。即使被人在夜市里刻意尾随,出来之后,双方往往就会相隔极远。
刚出暗巷不久,尚且来不及多走两步,李卫真忽而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惊肉跳。而那种感觉,就像是行走在幽暗密林时,被野兽目光所凝视那般,让人浑身寒毛倒立!
“嘘,别出声!收敛气息!”
李卫真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赵红雪的嘴,将她逼到某家门檐下的角落,堪堪藏住两人的身形。最起码从巷子的出口看进来,里头是空无一人一物。
不一会儿,在巷口那头,当真杵着一年轻道人,着一身杏色的素雅道袍,衬托得那清秀面容竟有几分春风暖意!
年轻道人望着看似平静的巷子,舔了舔唇角,他的那双眸子在黑暗中,竟泛起了淡淡的琥珀色光亮。
年轻道人呢喃道:“好玩!”
“阿宝!你杵那干嘛呢?还有几条街,巡完就该换岗了!”
年轻道人正想要迈腿走近巷子,身后却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呼喊声。
声音源自一位下巴留着短须,身后负剑,指间还夹着一根卷烟的中年汉子。伴随着他的开口言语,云雾自他的嘴角和鼻孔一同偷跑出来,更添了几分慵懒与率性!
被唤作阿宝的年轻道人,连忙转身向汉子答应道:“萧师兄,巷子里好像有东西,我想进去瞧瞧!”
汉子歪着脖子,瞅了一眼空荡荡的暗巷,挑眉道:“有吗?可能是老鼠或是夜猫子吧!”
“好啦!看不到就代表没事发生,不会有人敢在丰城闹事的,咱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别太较真了!总而言之,闲事莫管,无风无浪!”说罢,汉子大步上前,搂过年轻道人的肩膀,继续缓步走在静谧的街道上。
年轻道人回头看了一眼巷口,似乎有些恋恋不舍的模样。汉子把卷烟衔在嘴里,吸出一点橘红色微光,讥笑道:“阿宝啊!你就是太年轻了,做咱们这种闲职,你得揣着一份闲心知道吗?我刚来的时候,也像你这样。日子久了,你就会明白,这会儿的自个,那该是有多傻!”
年轻道人用手扇了扇飘到眼前的云雾,颦眉道:“师兄,注意点形象!”
汉子爽朗大笑道:“闲心,阿宝你得有闲心晓得不?”
可汉子很快却又自问自答道:“但少年热血,是闲不住的!也好,你要是真想出去闯闯,等月底上头再派人下来的时候,我写封推荐信上去,把你调去堡垒山,你看咋样?”
年轻道人点头道:“东海热闹,阿宝想去!”
汉子用力地吸入最后一口薄烟,将烟蒂扔到脚下踩灭,长舒一气道:“热闹是热闹,但到底是个是非之地,即使是去当个守夜人,都不简单!答应师兄,别把命丢那了,不然我可不放你走!”
年轻道人摸了摸小腹道:“师兄,我饿了!”
汉子把宽大的手掌按在年轻道人的后脑勺上,忍俊不禁道:“整天惦记着吃,你还真是只小馋猫!好啦,等天亮了,师兄带你去桥东吃三鲜粉!”
年轻道人拍着手掌,开怀笑道:“嗯!阿宝喜欢吃鱼!”
街道上的两人,对话声伴随着脚步,渐行渐远。
而躲在暗巷里的两人,直到这个街区重归寂静后良久,方才松了口气。
赵红雪连忙一把推开李卫真,没好气道:“哎,你吃完豆腐没有?”
方才两人几乎是鼻尖顶着鼻尖,身体的其它部位,自然就贴得更为亲密。就连彼此的心跳声,都以相近的频率,在交替共鸣!
李卫真连忙低头赔罪,抓耳挠腮地羞愧道:“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刚才实在是过于惊险,有所逾越,还请见谅!”
赵红雪虽脸色不悦,但其实并没有真的在生气,只是有惊无险过后,也难有欢颜罢了。她摆了摆手道:“算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如果你真的有吃本姑娘豆腐的歹意,我早就把你割了!”
说罢,赵红雪还补上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冷声道:“小头嚣张,大头遭殃!反之亦然,你自己掂量吧!”
李卫真尴尬笑道:“嘿嘿……还押韵!好文采!”
其实,李卫真打心里头哪里还笑得出来?此刻,他只感到这条暗巷竟是四面漏风,总有阵阵阴风撞进衣衫,遍体生寒!
赵红雪狠狠地瞪了李卫真一眼,大步走向巷口,“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懒得理你,回客栈睡回笼觉去!”
回到桥东客栈的厢房后,赵红雪还当真倒头便睡,毫不含糊敷衍。一直睡到了日晒三杆的响午时分,方才伸着懒腰起身。
而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已经结束打坐后的李卫真,则百般无聊地托着下巴,注视着赵红雪的睡姿在发呆。
看似神游万里的他,不时在心底里自言自语道:“这么大个人还踢被子?这是睡死了吧?要不要去给她盖上?”
“算了算了,她又不会着凉,估计是在装睡算计我呢!”
“这要是在以前,二丫她娘肯定会念叨:这样的懒婆娘,谁娶回家,那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这女娃啊!就得是像咱家二丫那样,长得水灵,做事勤快不说!重要的是,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