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若云当真是感受到了老六所说的“来自舒安城张家的热情”——他们四个人却是八菜一汤。
菜是酱牛肉、炕豆腐、炖排骨、鲜笋炒肉、香椿拌豆腐、小黄鱼、干丝香肠、高汤娃娃菜。
汤是酸辣汤。
菜里的杨家酱牛肉是老六在若云跟前反反复复念叨了多年的,自然不能错过。略微有些红黑交接的牛肉切得厚度刚好,入口感觉咸香中带着一抹甜,细嚼之下满口鲜香。
若云吃了一口不由得看向老六赞道:“难怪你老是念叨这酱牛肉,当真是好吃!”
老六咧嘴笑道:“对吧,你再尝尝这炕豆腐,我妈的手艺!”
若云随即转向一盘色泽偏褐,又有些金黄色在里面的豆腐烧白菜。他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只觉得豆腐表皮略带酥脆,内里却十分爽嫩。最值得一提的是豆腐竟然十分入味,有盐味跟青菜味——要知道豆腐难做,只要入了盐味味道便十分鲜美。如今又有了白菜的味道夹在里面,味道不可谓不香!
更让若云诧异的是这炕豆腐竟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老家干着农活,回家的时候偶尔有一道菜便是奢望。尤其是大娘拿了黄豆换了一块豆腐,就着农村的土灶跟锅,因为家里穷也舍不得多放油,只是一点油抹了锅底防止粘锅便将豆腐打了,撒上点盐巴放在土锅里面煎,煎了两面结了一层褐色的“痂”再放上葱花,而后半碗水煮开了放上自家种的白菜,大块白菜下锅炖熟了出锅。
大片的白菜叶子裹着外面结痂里面爽嫩的豆腐含着热气大口吃着,那算是若云小的时候难得的美味了。
而今再次吃到这炕豆腐,加上老六妈妈明显是多放了一点油,且又是文火慢煎,无论是豆腐的样子还是口感都要好于小的时候太多。
若云一口豆腐入腹,忍不住鼻子一酸,看着老六的妈妈说道:“阿姨这道菜一下子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吃的炕豆腐了,真的事儿时的记忆!”
老六妈妈似乎也知道若云的身世,点头说道:“过去那个时候是条件不好,总想着炕豆腐的时候能多放一点油,是不是?今天在阿姨这里满足你这个愿望,来,多吃一点!”
若云重重点头,接着尝了后面几个菜,每一道菜味道都有特色。
如鲜笋炒肉的特点是脆口爽利——鲜、辣!
香椿拌豆腐是时令菜,异香浓郁,有些人吃不惯,有些人却是爱不释口——如若云之类。
小黄鱼是冷食,是买来的速食贫,味道不错。
干丝香肠给若云的感觉是鲜嫩、淡香。
高汤娃娃菜则是鲜!
炖排骨不用说了,一个字:香!
最后一个汤酸辣汤当真是应了“酸辣”二字。若云喝得汗流浃背,跟着老六一样一边喝一边直扇舌头,同时还十分畅快地再盛一碗。
最后则是老六妈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酒,没有商标没有年份。但是看着明黄色的酒浆若云便明白这酒已经藏了有些年份了。
他不禁有些动容,席间起身摆手连说“当不起”,却被老六一把按在椅子上说“不必客气”。
老六也罢,老六的家人也罢,没人把若云当外人,是以若云自己也没有太过客气,最终跟老六一起敬了老太太,也提前给老太太拜寿了。
老六率先拿出了那副从杨怀林那里求来的大幅寿字,席间展开给老太太看了一眼之后老太太十分满意,手捧着卷轴爱不释手。
若云看得出来,老太太绝对是懂字之人。
因为老太太只是瞥了一眼便说道:“这字写得有功底,看这寿字应该是从魏碑、隶书起的笔,年龄应该也不是很大,六十岁左右吧!”
若云跟老六纷纷相视一眼,直言老太太神了。
因为杨怀林六十一。
老六忍不住问道:“奶奶,您是怎么看出来的,您认识这杨怀林老师?”
老太太摇头:“我一辈子没出过舒安城。但是早年的时候不是读过书也练过字么。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听先生对着旁人的字说道,听得多了也就听出了一点门道。他说过不同的人写出来的字大小、结构也都不一样。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段、不同的心情下写出的字也不一样。”
若云若有所思,赶忙问道:“可是奶奶您是在怎么看出来他的年龄的呢?”
老太太指了指“寿”字:“你看这个寿字,里面包含了魏碑与隶书,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写字肯定是上了年纪,练了很多年的。你再看下面的八个字,行止有度,用笔遒劲,正是一个练书之人笔力最强的年龄。练书之人的笔力最强基本上都在这个年龄段。再大了到了我这个年龄想写出这样笔力的字就困难了。”
若云咧嘴笑着说道:“奶奶您看上去也不像是八十多的人,看上去也就六十多,封顶也就七十!”
老六在一旁起哄附和:“就是就是!奶奶看上去也就六七十岁!”
老太太收起话来,大笑着说道:“你们就不用嘴甜安慰我啦,人老了年龄到了,自己岂会没有感觉?”
顿了顿老太太又指了指老六的妈妈说道:“你妈眼看着也快六十了。我要真的只有七十岁左右岂不是说我十几岁就有你妈这个儿媳妇了?你是说我是童养媳呢,还是你妈是童养媳?”
老六妈妈正夹着一块牛肉在嘴里吃着,听到老六奶奶的话,满嘴含糊不清地说道:“可不就是童养媳么!”
“哈哈哈!”老六率先大笑起来:“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