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五光十色的,陆景明看在眼里,语气略有缓和:“自然也不是说你们就是害她,你是她亲哥哥,当然也总是愿意为她好,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是你想的,就是最好的,她想的,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他今日说的也够多了,再多,恐怕招嫌。
温长玄本就不是个轻易服人的,他全然一派说教姿态,温长玄能耐着性子听了这么半天还不还嘴,多半也是为着小姑娘罢了。
陆景明没再继续说,翘了二郎腿:“你从县衙回来,就来找我,孙知县跟你说什么了?”
他思维还真是挺跳跃的。
温长玄心下冷哼一声,说教完了,就岔开话题呗。
他斜过去一眼,白了陆景明一回。
陆景明欸了声:“你要觉得我刚才说的那些不对,就当我全是废话,你有不满意的,也可以直说,这是什么做派?”
得,还是他的不是了。
温长玄懒得跟他扯皮,况且他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细想来,也实在是为了桃蹊着想,才会这样掏心窝的说这些话,不然谁不知道,这种话说出来就很讨嫌呢。
于是他深吸口气,又把先前不大平顺那口气缓了缓:“孙全生说,这几日正好赶上县里头要施粥,咱们既然来了,不妨一起看一看。”
看一看?
陆景明嗤笑出声,眼底闪过不屑:“还真是不出我所料。”
“怎么?你猜到了?”
他摇头:“那没有,我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他这么明目张胆的跟你要银子。”
“人家可没明着要。”温长玄唇畔也有嘲弄的弧度,“话倒是说得漂亮,说这几日总归不能赶路,住在德临县,也感受感受这德临县的民风,况又是做生意的人家,过两日施粥时候,还能见着德临县中的几个乡绅,也都是经营的人户。”
县衙公堂之上,说这些话,是够好笑的。
这小小的德临县,几个乡绅而已,就算世代在此经营,又有什么值得他们这样的人家高看的吗?
孙全生为了银子,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不过他敢在公堂之上把这样的话宣之于口……
陆景明心头一紧:“他总不至于,你不出钱,他不放行吧?”
温长玄目沉如水:“你觉得呢?”
陆景明脸色就变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温长玄沉默了很久。
他不在乎这些银子,况且施粥是好事儿,造福百姓的,他也愿意出这个钱。
但孙全生这么明着来要,他便咽不下这口气。
“银子可以出,粥我也可以施,但不能用德临县衙的名义,更不可能叫此地乡绅白占了我的便宜去。”
温长玄盯着他看了会儿:“若我是一个人路过此地,被孙全生这样绊住了脚,我便闹的德临县一个天翻地覆,也绝不会叫他讨着半分好处,但此一行,还有姑娘们……”
他略顿了顿:“我在县衙应付了他,想着回来跟你商量商量,看看你是怎么想的。”
陆景明略一怔。
温长玄是个万事不服人的,遇上这种事儿只会气不顺,凭他的性子,和他素日里办的那些事儿,真敢把天捅个窟窿的。
但孙全生仍然敢说这话,敢伸出手来同他要银子。
看来他先前是想错了——这德临知县孙全生,不但城府颇深,且是个油子。
在德临县熬了数年,他太晓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他们一行带着姑娘,且先前还遇上不知从何而来的山贼,贸然得罪了官府,不上算,再说真动身启程,一路回杭州,孙全生官场上总有朋友的,真要在路上给他们使绊子,他们怕也要头疼一阵。
陆景明掖着手,沉思了很久:“现在去跟他撕破脸,的确没什么好处,况且今日只有你一人去了县衙,他敢在县衙跟你说这些,自然不怕你到外面声张或是把他告到他上官那里,不如——”
他尾音拖长了,须臾定了心神:“过几日施粥,银子该出就出,他既然要你出面,总不见得你人杵在那里,他还把功劳全算在自己头上。德临是宣州治下,等咱们启程赶路,你若咽不下这口气,转道宣州府便是。”
可这事儿难办就难办在这里……
陆景明看出他面上的危难之色,暗吃一惊,脸色也变了:“你总不至于和宣州知府有过节吧?”
温长玄反手摸了摸鼻尖儿:“我是本分的生意人,怎么得罪知府大人?只不过……如今这位宣州知府,是三年前才到宣州赴任的,我和前任知府有些交情……”
陆景明看他支支吾吾的,没有半点儿往日里的果决和爽快,心一沉:“当初你常往宣州府走动,和前任知府大有交情,恐怕也没少使银子讨好是吧?可新知府走马上任,你三年来,再与人家无往来,是你干的事儿吧?”
他的确是干过这种事情,所以要转道宣州府,向孙全生的上官去告发此事嘛……是有些为难之处的。
“可我本不是针对这位知府大人,我常年在外办事,多少的生意经我的手,怎么可能轻易去得罪谁,这事儿真就是赶巧了而已。”温长玄抿唇,“前些年我手头上有几笔大生意,都是和宣州张家做的,所以才时常走动往来,单他们张家一家,一年我就能赚上最少两千两银子,那是大户。
但三年前,张家犯了事儿……具体什么事儿,我也没打听过,横竖同我没关系。
这生意断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