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略顿了顿,又抬眼去看温桃蹊:“再比如,吴二公子喜欢你,可你不喜欢他,不也是有缘无分吗?”
“那不一样!”温桃蹊声儿拔高了,当场叫嚣,“那是因为我并不喜欢他,可你和四哥分明是……”
“是一样的。”林蘅的声线是恬静的,她坐在那里,声儿不高不低,正好能叫人听真切而已。
温桃蹊的叫嚣没了后话,怔怔的看她。
她手上一块儿芙蓉糕已经全都下了肚,拍了拍手:“没有什么不一样。你不喜欢他,这是你们不能在一起的外因,梁夫人不喜欢我,这就是我不能跟你四哥一处的外因,有什么不一样的?”
可是她这般平淡的说出这些话,温桃蹊就是没由来的心疼,很疼。
她一向都觉得林蘅很让人心疼,也时常替林蘅感到惋惜,没想到,在感情的事上,林蘅更叫人从心底里难过。
“会有办法的……”
她很想抱着林蘅安慰,但是安慰的话,说来说去,也只是这几句而已。
林蘅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好些时候,也是个难得糊涂的人,但温桃蹊知道,林蘅心里明镜儿一样,没有她不明白的。
果然林蘅笑着摇头:“怕我想不开啊?我早就想通了。梁夫人看不上的,是我的出身,这是没法子改变的事。我就是出身商贾人家,配不上梁夫人的要求,她想要的,是名门贵女,替三房撑面子,或许我很得长辈的喜欢,或许我是个不错的正妻人选,但梁夫人看上的,一定不会是我就是了。”
“那不是还有老太太吗?”温桃蹊脸儿黑下去,“你怎么老是妄自菲薄?”
“傻姑娘,这算什么妄自菲薄?”林蘅抿唇,“老太太很喜欢我,我看得出来,可那不顶用。说句不恭敬的话,老太太年纪大了,便是将来长命百岁,难道儿孙的事,还要她老人家操持?她是要颐养天年的人,总不能一直护着我,如今真把心事戳破了说,叫老太太做主,把我配给你四哥,等过了门,我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林蘅是什么都懂的。
温长洵不是陆景明,也不是温长玄,他甚至比温长青,还要不如些。
有梁氏摆在那里,温长洵一辈子都不会忤逆梁氏,说穿了,有些愚孝。
两情相悦是好事,她心爱的郎君,心里也装着她,刚知道的时候,她也曾高兴的彻夜不眠,数着天上的星星,觉得自己简直是天下最幸福的姑娘。
然而等日子久了,看透了梁氏的心思,也明白梁氏的算计和筹谋,再加上温长洵每每欲言又止,想要靠近,又努力克制,林蘅就明白过来,温长洵是不敢的。
他不是不愿,是不敢。
林蘅深吸口气:“世人所求完满,从来难得,我和你四哥之间,正是如此。”
“可是——”温桃蹊喉咙一哽,“可我还是觉得很难过。”
她眼角眉梢耷拉下去,整个人恹恹的。
林蘅心头一动:“知道你为我难过,可也没这个必要,你瞧,我自己都想得开,你怎么反而把自己困住呢?这一辈子这么长,要总是为各种各样的波折和坎坷而难过郁结,怕也活不下去了。总要看开些,活的再透彻些,才能长长久久的,也不连累身边的人,跟着一起担心,是不是?”
温桃蹊无声的叹气:“你说的是对的,这些道理我也全都明白,只是仍然……心有不甘吧。”
难过二字,她没再说出口,换了个说法。
林蘅却噗嗤一声笑了:“那你这是替我,还是替你哥哥啊?”
温桃蹊实在是笑不出来,脸皮都没抽动一下:“就当我都有呗。你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该活的最幸福,我相信四哥是真的爱重你,也一定会让你过得幸福,凭什么要……”
她后话顿了顿,偷偷的去看林蘅的脸色,猛然收声:“你不喜欢听,那我不说了。”
“不是不喜欢听。”林蘅又去摸她头顶,“你也是为我好,我知道的,只是说再多,也没用不是?你别老想着这件事,回头再叫梁夫人看出端倪来,大家都没好日子过了。”
可是林蘅明明还是那么难过的。
她是不是真的淡然,温桃蹊觉得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况且今日席上,谢宜棠的靠近,让林蘅那样生气,,眼下这番恬淡如水的模样,是在麻痹她自己,也在宽慰身边人。
“谢宜棠也不行!”
她胸口憋着一团气,撒不出去,就只能把这股邪火,全都算在谢宜棠的身上。
林蘅听她话锋突变,起先一愣,旋即笑出声:“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谢家出了一位谢侍郎,那样的门第,才正合了梁夫人心意,谢宜棠虽然是二房的姑娘,那也是谢家嫡出的女孩儿,何况谢侍郎膝下无女,还不是把二房的几个姑娘当亲生的姑娘一样?我看谢姑娘要有这个心思待你四哥,梁夫人是很乐见其成的,轮得到你说不行?”
“我是在替你说话欸!”温桃蹊挺直了腰杆,十分不满的横过去一眼,“你怎么替她说话?”
林蘅连连摆手:“好好好,我说错了话,她不行就不行,你说不行,那便是不行的。”
她一副哄孩子的语气,温桃蹊脸上一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