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也必须做好此刻的自己,做好一个新郎官该有的样子!
心脏,跳得好快。
即墨咽了口唾沫,努力平复着自己快要撞出胸腔的心跳,张着口,大口呼吸着山林间新鲜又浸透着欢快节奏的空气。
从肺部一路传递至全身的携氧红细胞发出了欢鸣,尽管即墨不需要呼吸,但此时此刻氧气在红细胞中灌流的感觉让他的思维跃动着,也让他全部的注意力定在了那被掀开的门帘后。
声音,安静了下来。
吹吹打打的曲乐也暂停了。
在所有人失神的视线中,是一个美丽到无与伦比的少女。
“……仙……仙人!”
惊叹,成为了村民们唯一的感叹。
太美了。
他们想象不出来有怎样的词语能够形容这一份美丽,唯一能够想到的关联词就是“仙人”。
喜红的婚服,金枝招展的首饰,还有一块凤鸣朝天的玉玦。
但最为光彩夺目的,是那副盛妆的容颜。
黛眉竹线,丝睫柔展,雪发顺瀑,肌容缀玉,一双红瞳像是从太阳里摘下来的宝石,瑰丽灿烂。
“嗯?还在等什么?最庄重的时刻已经开始了!不要这么沉闷呀!”
在那仙人身边,红瞳的小女孩大声地宣布着,也重新打开了被惊讶封锁的狂欢。
这一刻,琴乐更加嘹亮地响了起来。
须发皆白的老人站在高台上,扯着嗓子喊:
“有请新人!”
就像是被扯动着的木偶,即墨在人潮的推动中慢慢被推上了这个曾经属于新人们缔结誓约的高台。
而现在,这里是属于他们的舞台了。
即墨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那双红玉瞳眸,而她也同样没有移开过这对撞的视线。
似乎是在悄悄笑话他有些不安的出场,似乎也是在给她自己暗暗打气。
甚至好像时间被偷走了一般,凝视的距离眨眼间便被缩短,她在他面前,他的手里握着一届红绳。
这个时代的婚礼还没有女方必须带着红纱的习俗,那张天仙的面容离他咫尺之遥。
已经到这一步了,这梦幻的时光。
即墨看着手中的红绳,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已经如此勇敢了,接下来,是即墨自己应该做出的回应。
他缓缓地躬下身去,半跪在地上,有些颤抖地将红绳系在她的指尖,将她和自己紧紧连在一起。
他的双手盖在那只系上了红绳的纤掌上,他张着口,所有想好的华丽词语统统都消失在了紧张之中。
不,也许,那些华丽的辞藻也无法承担他们即将度过的漫长时光吧。
她的红玉软瞳中带着羞怯,带着期盼。
她在鼓励着他。
“华……”
他终于说出了声:
“你……愿意嫁给我吗?”
世界,寂静无声。
嗒!
手背,坠落润滑。
一滴像是从天空坠下的水晶,晶莹剔透,沿着即墨的手轻轻滚下,融入那相叠的手心之间。
他抬起头,看到了少女欢喜的笑,和滚滚滔滔的眼泪。
“我愿意。”
这一刻,世界被狂欢的歌唱所占据。
也吵闹了很久很久。
当即墨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从窗外照了进来,床前的地面一片亮白。
他的身上还穿着新郎的喜服,空气里还残留着宴会后的酒气。
不过,这可不是他喝醉了,应该说是他的体质已经杜绝了“醉酒”这种身体负面状况。
喝醉的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倒在身边,枕在干草团里,沉睡着的少女。
她的身上还被那件婚服裹得相当严实,各位读者喜闻乐见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毕竟村里的人闹得太欢了,当然,更加重要的原因是——
即墨怂了。
嗯,没错,怂了。
当然,即墨觉得主要原因是华喝醉了,虽然很出乎意料,可他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要有双方的同意比较好。
他看着这个躺在身旁熟睡的少女,伸出手指,戳了戳那柔嫩的脸颊。
从此以后,他就真正地,和她的命运交织在了一起。
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他跪在床旁,看着她。
凑了上去,在她的额头前停了停,慢慢地移到了她的唇前。
啄了啄,就像初晨的青鸟。
他站起了身,悄悄推开了房门,走到了这片天光之下。
外面是尚未收拾的宴会狼藉,即墨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虽然淳朴的人有他们的可爱之处,可是在礼仪尚未完备的时代,总有一些让人感觉尴尬的行为。
他转向那两小只的卧室,昨天的婚宴进行到一半就不见了这两小只的身影。
大概是早睡了吧,这两小只为了昨天的狂欢费了不少心思,不过现在也该是起床的时候了。
叩,叩,叩。
他敲了敲门,便将它推了开来。
可就在下一秒,他的笑停止在了唇角。
苍玄的【终端】飘在空中,丹朱的【空间】被她抱在怀里。
她们淡淡地笑着,固定在那里。
除此以外,再无半点声音。
只有那让人窒息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