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有好的酒店,剧组也住不起了。
剧组的人,在这里都是住在那种很便宜的、就像上世纪**十年代的那种老式招待所里,连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都没有。洗个澡都得用壶烧了热水,然后,拎个大桶去厕所隔间里洗。
每天回到房间,许若瞳都有种难以坚持下去的无力感。仿佛分分钟她都可能眼前发黑,然后直接就昏倒过去。
但在镜头前,她却是身手敏捷的女杀手,眼神要带出眼锋,腰杆要挺得笔直,手里那把几斤重的青钢剑,更是要耍得如游龙戏水一般。
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神力,居然一天一天地真的撑了下来。
最初,剧组里还有不少人,眼神里对她有颇多不屑。但这段时间的外景戏拍下来,连曾经最瞧不起她的随组美术顾问,都对她刮目相看了。
终于,迎来了外景地的最后一场戏,巧的是,这场戏,也是全剧最后一慕戏。
但许若瞳知道,这巧合,其实也是柳青有意安排的。为的就是,让演员能真的演出那种最后结束的情绪来。
风静、阳光耀目
洁白的山顶,没有任何足印的雪地上,夜昙一袭黑衣,朝山顶树着的墓牌一步步走去。
肖遥如同安静地睡着了一般,静卧于棺木之中。
夜昙抬腿,进入棺木,在肖遥身旁躺下。
镜头拉远,天地间,一片洁白,只一尊小小的棺木立于镜头正中央。
雪花又开始零星地飘落,慢慢地,越来越密。
渐渐地,天地间的所有,都被这洁白无垢的雪,渐渐地覆盖了……
随着柳青的一声“”,全剧杀青。
这是许若瞳出道以来,拍得最为艰难和辛苦的一部戏,也是最让她投入、最折磨她情绪的一部戏。
剧组吃完了散伙饭,要分开时,有人流了眼泪。
章瀚很激动地拥抱了柳青。
这部戏对他的意义,与旁人都不同。这是他第一部担任男一的戏,他的宝贝女儿,也是在拍这部戏时,出生的。
对章瀚而言,这是他人生历程中各方面都全新的一个开始。
“导演,谢谢你!真心期待,还有机会合作!”
柳青扶了扶他鼻梁上、因为章瀚的激动而被碰歪的、厚厚的黑框眼镜,笑着道:“有的,有的。”
许若瞳也很激动,也主动上前拥抱了柳青。
“谢谢导演,把我毁得这么彻底。”
许若瞳的嗓子,依旧是哑哑的,只是,高烧变成了低烧。
柳青很是报歉的样子:“对不起,对你下手狠了点啊。下回,我保证……”
许若瞳期待地看着他。
柳青嘿嘿一笑,又扶了一下眼镜,才道:“会更狠。”
旁边的人,全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许若瞳也笑着接口:“这回我被毁得半死不活,欢迎柳导下回让我干脆咽气。”
柳青又嘿嘿一笑:“争取可以借尸还魂。”
旁边人,又是大笑。
乘机飞抵云海时,许若瞳脑子里发出了“啊,终于到家了”的感慨。
长时间紧张的拍摄,乍一放松下来,许若瞳就像一根一直紧绷的皮筋,终于失去了弹性,手一松,她也回不到原有的状态,只剩下了变形的疲软。
回到华锦园,她把行李箱直接就扔在了客厅,只对刘燕说了句“我要睡觉,我不醒,别叫我”,然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主卧,衣服一脱,就摊倒在了被子里。
醒来时,天色已如墨。许若瞳只觉得头昏脑沉,口干舌燥。小手往脑门一搭,热得烫手。
又发高烧了。
高烧易反复,之前为了保证拍摄进度,她基本上是靠着药物把风寒症状强压下来的,这回,所有的病症都加倍凶猛地袭向了她。
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居然已是夜里九点半了。
她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脑子里一一地过着可以找的人。
刘燕不会开车、凌默宸不许云哥哥再进这房子、袁援她们和她一样累得刚回云海。
梅姨,不能让她担心劳神了,不然,只怕她的病好了,梅姨又得病倒了。
慕宁,他现在人根本不在云海。在的话,也不敢叫他。不然,凌默宸这回只怕要真的掐死她了。
楚寒,算了,还是不要麻烦他了。凌默宸恐怕宁愿她找慕宁,也不愿她找楚寒。
一圈子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许若瞳发现她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可以现在开着车送她去医院。
她艰难地坐起,换上了出门的衣服,在衣柜里取了个大号的挎包,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在浴室取了洗漱用品,就打算下楼拦一辆出租车,自己去医院。
双腿软软地走出主卧,发现客厅黑灯瞎火的。
估计刘燕是怕她一回来,凌默宸就可能来华锦园,所以,连坐在客厅看电视都不敢,就干脆缩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敲了敲刘燕的房门,刘燕开了门。
“燕子,我有点发烧,得去趟医院。我估摸着可能要住院,恐怕你明天得做了饭送医院来。今晚太晚了,你就呆在家里好了。”
刘燕不放心,要陪她。
她摇了摇头:“你去的话,回来时就太晚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两人正拉扯着,门铃响起。
敢这个时间点还按响门铃来这的,除却凌默宸,还有谁?
许若瞳让刘燕回房,她自己走到大门后头,给凌默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