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终究是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的人,在经过最初的歇斯底里和失态之后,现在已经彻底的能够保持淡定了。
不淡定又能怎么样呢,让这些人看笑话么?
这不是太上皇的风格。
之前因为还有夜凉这一张底牌,所以他觉得他是有机会被救走的,自然是有恃无恐。
后面夜凉他们被封铎杀了,但因为封云深的原因,所以太上皇觉得自己也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封云深不能当真做出那种杀父的事情。
但后面的吴垢,在加上江离,太闪光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封铎这番把他从宫中带出来,就是要置他于死地的。
是以,他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扫了人群一眼,最终把目光放到封铎身上,平静的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至于他们说的道歉,忏悔,当真是可笑至极。
他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的过失的,况且,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过失。
封铎恨他,那是因为他抢了封铎喜欢的人,可一个男人没有本事把自己的女人守住,怪他太过强大么?
而封云深,若不是他,他都没有资格来这个世界上,封云深恨他这件事就显得更加的荒唐可笑了。
至于吴垢和江离,谁让他们家人的存在碍他的眼了呢?
他那个时候,那么努力的成为这个一国之君,不就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活得恣意一点么?就是为了让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能够顺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么。
封铎瞧着太上皇仍旧一副“没错”的,甚至显得有些理所应当的模样,轻声笑着道:“既然太上皇这般说,那我就如了太上皇的意好了。”
太上皇眼中快速的划过一抹诧异,他没有想到封铎当真会这么痛快的杀了他。
封铎费尽心思的带他过来,难道不就是想要让他受辱,想要让他在吴念的坟前忏悔的么?
江离看着太上皇,愤恨的道:“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个昏君。”
吴垢拉了拉激动的江离,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以他的了解,封铎虽然是个温润君子,但那也是要看对什么人的。
封铎可不管太上皇如何诧异,见江离被吴垢拉住了。他看了看白木,白木当即拿出薄薄的刀片挽起了太上皇的衣袖,那刀片,是专门用来活剐人的刑具。
太上皇一看到这刀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封铎压根儿就不会让他痛快的死去,是他太天真了。
封云深背过身,不去看这一幕。
太上皇眼看着这刀片离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近,方才维持了一会儿的平静彻底被打破,他扯着嗓子冲封云深叫嚣:“孽子,你还不快救朕,还不快阻止这一切。”
封云深淡漠的声音响起:“太上皇怕是认错人了,九皇子和贤妃,当年一并死于大火。”
然太上皇这个时候已经听不清封云深的话了,他的耳朵里因为恐惧而充满了轰鸣声。眼瞧着那刀片离他的胳膊还有毫厘之差,太上皇大声道:“朕忏悔,朕忏悔,你们要朕如何就如何!”
太上皇心中想的坚定,但架不住当真面临事情的时候所感受到的恐惧。
若是封铎他们给他给痛快,他也不至于如此。
但他深深的知道,千刀万剐这个刑法的残忍之处,他不想自己最后死的时候,是那般的模样。
而且,多年的养尊处优,已经让他丧失了年轻时才有的忍力。
吴垢看着太上皇这没出息的样子,对他越发的鄙夷了。
姑姑当年被这样的人糟蹋,当真是不值。
封铎不言,只是示意白木收手。
白木收手之后,封铎目光淡淡的看着太上皇道:“太上皇好好说。”
皇上此时心中恨毒了封铎,但他能怎么办,如今他为鱼肉,封铎为刀俎,他只能顺着。
落到这样的田地,死他可以坦然面对,但受折磨的死,他却似乎无法坦然面对的。
太上皇压下心中的滔天恨意,看着吴念的墓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的道:“贤妃,朕当年不应该让蔡云忠带你入宫,也不应该杀了吴家满门。”
不,他只恨自己带了贤妃入宫之后,为什么没有让人好好的查上一查,若是他提前知道吴念跟封铎有什么,他就会在封铎还没有任何羽翼的时候就把封铎杀了。
可不管太上皇心中如何作想,是否是真心的忏悔,封铎觉得都不重要,因为皇上无论如何,吴念都回不到这个世界上了,他这般只是想要发泄心中对太上皇的恨意。
只是要告慰亡魂。
他冷冷的看着太上皇道:“给她磕头。”
太上皇自从当上皇上之后,已经几十年未曾给谁磕过头了,除了拜天拜菩萨,如今封铎让他给对着吴念的墓碑磕头,他自然是不肯的。
见太上皇不肯,白木拿着那薄薄的刀片朝他靠近了两分,太上皇无法,只得咬牙吵着吴念的墓碑磕了三个响头。
封铎别过来脸,似再也不愿看到太上皇,也似乎是觉得多看他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他背对着众人,摆了摆手。
白木明白了封铎的意思,恭恭敬敬的跟吴垢道:“公子,太上皇就交给您处置了。”
封铎身边的人,都是把吴垢称作公子的。
封铎不想让太上皇的血玷污了吴念的埋骨之地,而太上皇无论如何都是封云深的生父,封铎不会让封云深来处置皇上,是以吴垢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封云深却是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