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十一顿了顿,倾听一下周围动静,才轻声道:“是件丑事,我刚才掩藏行踪走去瞧了瞧:从敞开的阁帘里透出熏香气味,一闻便知含带有少量软筋散,可以断定是有人故意设的圈套。张家已经封了那阁子不准外人靠近……听见说阁子里三位姑娘,是孟府的大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有婆子们急急忙忙拿了成套的衣裳进去,还传出男子声音喊‘是她先行上来勾搭,关我何事,凭啥不让我走’?听这话,只怕姑娘已清白不保,张府这次麻烦了,不知如何才能善了?”
吴俊卿和霍英对视一眼,说道:“为什么全都是孟府的姑娘?难道……这地方对玉姝妹妹有恶意!张府封不让外人近前探听,显然想捂住此事,私下解决,说不定还要扣下玉姝妹妹,不行,我得过湖去看看!”
霍英拦住他:“那几位孟姑娘应该都是跟随孟四而来,此时孟四怕已经被张府的人请走了,你冒然闯去反而不妥,不如还让十一去,他擅长伪装、藏匿,悄然跟在孟四身边,保她无虞,我们就在这儿,先静听消息再说。”
吴俊卿闻言觉得有理,看向霍十一,郑重做了个揖:“那就拜托了!”
霍十一个头不高,身形看着还有些单薄,穿件鹦哥绿绣金爪菊绸衫,一张小白脸,唇红齿白五官清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娇生惯养的纨绔哥儿,他却是四五岁上就开始被磨炼着成长的霍府隐卫,只听从霍英调遣。
不防备受了吴俊卿一礼,霍十一扯扯唇角,朝霍英点一点头,转身下楼。
霍英和吴俊卿复又坐下斟酒慢饮。
今天张世子十八岁大生辰,因着西乡侯是皇上跟前红人,张世子十六岁就成为皇上亲卫,各位皇子殿下自然个个都愿意多交往,三皇子为首的几位皇子都来张府庆生凑热闹,四皇子却被皇上临时派公差出城去了,做为四皇子身边人,霍英、石宏和黎耀吴俊卿几个权充代表,既然来了,就不好太早离席。
刚才石宏负气而去,霍英知道他不会离开张府,应该是另找地方喝酒去了,便让黎耀跟着他。
而今霍英和吴俊卿两个独占一桌,除了喝酒也不能干啥,吴俊卿酒量自然不及霍英,平时也是能躲就躲,绝不肯多喝的,但这会儿他却十分殷勤,频频向霍英举杯相敬,连喝了三四杯,一张脸红如涂脂,直到脖子根上,被霍英夺过酒壶:“休得逞强,一会醉了我还得送你回去。”
吴俊卿笑道:“不用送不用送,我倒是有一事相求,霍世子能答应就最好了!”
“何事?”
“那个霍十一,你把他让给我如何?什么条件尽管开!”
霍英一口回绝:“你当霍十一是什么?他们虽是祖父为我训教出来的护卫,但我视他们如兄弟,他们也不会背弃我。”
吴俊卿垮了脸,稍顷,又振作起来问道:“你那么多个隐卫,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紧跟着,只是暂借一个给我,总可以的吧?”
霍英无语,停了一会反问:“你想做什么?若需要用人,跟他说不就是了?”
吴俊卿也不打算瞒他:“不是我,是玉姝妹妹。柳家一获罪,柳夫人就被离弃扫地出门,那孟府人何其凉薄!把玉姝独自留在孟府,很令人担忧:你看看她出个门马车被惊吓了,来赴个宴又遇此等污糟事,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所以我想请你家的霍十一或者十二、十三,悄悄儿潜入孟府暗中守护,等我想法子帮帮柳夫人,把玉姝带离孟府,在母亲身边总好些,以后再慢慢寻几个力气大点的丫环陪护。”
霍英听罢,说道:“既如此,直接找两个会武的女护卫岂不更好?”
“女护卫当然好,可是……你家有吗?”
霍英点头:“你问对人了:我们安国公早年不知从何处弄来几名习武的小女孩,用心训教培养,后来放在二夫人以及他们的养女身边,前阵子那母女俩去翠华山金华寺进香,养女摘野花被青蛇缠咬,蛇无毒,但人受惊吓傻了,回来之后二名女护卫被责罚,打得昏死扔出去,霍十三想救,我便由着他去,两个女护卫都活着,放在城外庄子里养伤,应是好得差不多了,孟四姑娘想要,可让十三把人给她带回来。”
吴俊卿喜道:“如此甚好,多谢了!”
另一边,孟玉姝确实如吴俊卿他们所猜测的,被张府的管事婆子带到了侯夫人跟前,因孟敏姝姐妹三人是跟着玉姝进张府的,却弄出那种事,西乡侯夫人对玉姝真是给不起好脸色,好在有张玉雁自始至终相伴左右、尽力维护,玉姝倒是没受什么委屈。
过一会孟府的大太太、二太太来到,围着西乡侯夫人嚎哭,孟敏姝三人也被带了过来,衣裳全换过了,连头发都给重新挽好,却是怎么看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狼狈相,母女几个抱头大哭,凄凄惨惨,所有人只得赶紧安抚应对,玉姝便靠边作壁上观,看足了一场混乱又热闹的戏码,内心里,却是没能丝毫的愧疚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