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甜腻的熏香味儿愈发浓重,孟敏姝、静姝、慧姝饮了几杯凉茶之后,身上反而更加燥热,还冒汗发痒,觉得衣裳困住身子很难受,慧姝先忍不住伸手撕扯自己的腰带,很快衣裙都甩掉,只剩下中衣,她还继续脱,边脱边笑说:“这样才真是清爽呢!”
孟敏姝一见,想也不想地跟着脱,静姝因要服侍两位嫡姐妹,得为她们斟了茶之后自己才可以享用些,是以比她们少喝了一两盏凉茶,倒是还能保持点清醒,但也无济于事了,她瞧见两位姐妹满面红霞,摇摇晃晃咯咯娇笑着,也忍不住跟着大笑,又见她们不知羞耻地撕扯身上衣裳,眼看只剩下最里面大红的、粉色的绣花肚兜了,静姝想阻止的,可是一双手不听使唤,竟然也开始自个儿宽衣解带起来……
而此外小石径走过来四位锦衣绣服的年轻男子,他们勾肩搭背,脚步虚浮,明显喝得半醉了的,嘴里嘻嘻哈哈说着青楼勾栏才有的玩笑话,一看就是惯于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其中一个边走边频频往后张望,笑道:“张二哥让我们先过来,他倒走得慢慢腾腾,是不是骗我们的?好没诚意!”
另一人道:“别这么说,张二何时骗过你?他算是个重信义的,他说都安排好了,阁中美酒尽够咱们乐呵一天的,错不了!”
“是啊是啊,揽月楼人太多了些,再说几位皇子殿下都往春雪堂寻热闹去了,咱们又不够格往皇子身边凑,那里,倒也快活自在!”
“潘兄说得极是……哈哈哈!”
四人大笑着掀开竹帘走进,笑声却嘎然而止,短暂的安静过后,一声口哨,接着是男子们肆无忌惮的哄笑,似乎还有争抢,不一会竹帘又掀起,一名穿着墨绿绣银线团花杭绸外袍的男子退了出来,嚷嚷道:“这不公平……我要找张二理论去!”
墨绿外袍男子走出柳林,迎面遇见了一群约莫五六人,也全是年轻公子哥儿,墨绿外袍男子朝为首那位身形高挺、面容俊朗的公子喊声“张二爷,你好样的”,上前就给了他一拳,内情形当荤段子说出来。
公子哥儿们哗然,那被称为张二爷的,即张府二房庶长子张康,他却是神情大变,一把抓住墨绿外袍男子问:“潘六你是玩笑的罢?你给我说正经的:你与宋焕、方荣兄弟俩先去,没有看见其他认识的人吗?比如我……我家亲戚?那里边真的只有三位面生姑娘?”
墨绿外袍男子拂袖:“怎么不真?三个香喷喷娇娘子,我一个不认识,她们全喝醉了,不用撩拨自个儿扑上来……哎呀呀,我竟一个没抢着!都呕死了,还有闲心玩笑?”
众人又是一阵哄然大乐,一面要赶过去瞧热闹,却被张康拦住,张康沉着脸,额门沁出细密汗珠,他招手唤来两名随从,也顾不得公子哥儿们了,领着随从急急忙忙而去。
众位公子哥儿原就是张康邀来的,怎么甘心被撇下?个个心里像有只小猫抓挠似的好奇得不得了,更如同打了鸡血般兴奋,立马尾随跟上去,还不忘抓着潘六,一路盘问,一路乐呵不停。
众人从张康的表情看出来了:这事有蹊跷,或许不能善了!
其实仔细一想就能想明白:西乡侯世子的生辰宴,成年的皇子以及宫里的公主、王府的郡主都来了,谁敢胆大包天在宴会当中弄出此等污糟事?且中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从外头招来的伎子还是府里寻常姬妾?假若竟是前来做客的哪家千金……那就真了不得了,西乡侯府这次可要惨咯!
纨绔哥儿们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过这群人里却有一个承恩侯府的公子,是徐钰的堂弟徐铠,徐铠爱玩闹,但知深浅,他家二哥与西乡侯世子张庭亲密如兄弟,平日他也得到过张庭诸多关照,于情于理都不能眼看张庭好好的生辰宴给弄糊、西乡侯陷于丑闻中。
张康是张府二房庶子,亦文亦武确实有真本事,接人待物也算坦诚讲信义,因而身边朋友众多,但总觉得他自视过高,对张世子没有表面上看见的那么敬重这事,谁知道他张康会不会尽心尽力、能否妥善处置好?事关西乡侯府声誉,还是得尽早让张世子知道!
趁着群情激动,大伙儿只顾乐哈哈朝前赶之际,徐铠悄然落下几步,折身往另一条路走去,可巧迎面过来两个巡园家丁,徐铠拦住他们,让他们火速禀告管事的,或者直接去找到他们世子爷——出大事了,是要人命的大事!
不说得严重点,怕他们拖沓不受理。
果然,两个家丁脸色刷白,彼此对看一眼,一溜烟跑没影了。
徐铠松口气,转身又去追自己那群人。
但终究是没看上热闹——张康召来不少人,把纨绔哥儿们都拦住,任他们吵吵嚷嚷,只不让进入柳林子里去。
而那两个报信的家丁没找到世子爷,倒是遇见世子爷的亲随,亲随一出了“要人命的大事”,这还得了?立即安排往上禀报世子,一面先带了几个人飞一般奔……
此刻揽月楼里丝竹悦耳,歌舞轻盈,更有酒香扑鼻,美食佳果堆满桌席,西乡侯世子张庭已跟随皇子们往对岸去了,只留几位兄弟陪同亲朋好友们畅快欢饮。
二楼也设有酒席,坐着不少人,同样是谈笑风生、推杯换盏,却不像一楼那般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