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琳得知柳氏买下宅院,即将搬离白府,顿时有些小激动:递了好几次帖子都进不了白府的门,他心知必定是白夫人在排斥自己,眼下柳氏自立门户了,看在女儿份上,柳氏不至于让他吃闭门羹,只要能够坐下好好谈话,夫妻终会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当下对玉姝道:“既接了张二姑娘的请柬,西乡侯府生辰宴你就不能缺席,你想去白府看母亲,那便坐我的马车去,记得提醒你母亲:务必仔细些收拾箱笼,把东西都拿齐全了,尤其不能落下那些书!还有,要问清楚入新居时辰,届时我自会过去帮忙!”
玉姝点头表示明白,内心却道:你还是省省罢,没人要你帮忙,母亲柳氏从前或许是挺稀罕你的,但以她的性子,既然到了和离这一步,就断不会与你再有一丝丝儿牵绊,你若敢厚着脸皮跑去,还是得吃白府那样的闭门羹!
这也是玉姝不加遮掩将母亲新住处告知孟琳的原故,孟琳对柳氏尚存妄想,必定时有关注,同住京城,迟早他都能知道柳氏居所,那就让他去吧,频频被拒绝的滋味不好受,希望他早早死心。
孟林氏终是说服老伯爷,派人去赵家接来了赵佩兰,要疼宠外孙女就不能让家孙们在旁边眼红眼热,索性免了晨间请安,如此玉姝去白府那天,倒省得吱声儿了。
孟琳的小厮平福领着马车在二门处等候,玉姝照旧让婆子抬出四个大箱子装进马车,然后带着雪梨樱桃坐上去,金蟾和平福一左一右捱着车夫坐车辕上,顺巷道走角门出了孟府。
一路平平稳稳地到了正阳街,迎面却见大群人骑着高头大马过来,车夫一瞧这阵势就害怕,担心自家拉车的马儿又被惊到了,赶忙叫平福让开,他自己跳下去直接牵了马辔头,尽量靠路边儿慢慢走。
车里樱桃挑起窗帘朝外看了一眼,吓得赶紧放下,小脸发白对玉姝轻声道:“姑娘,是那个……那两位恩人将军!”
玉姝无语:怎么又遇着了?这大街上人来人往行路中也不好说话,要不就算了吧,假装不知道?
小厮金蟾从车辕上滑下来,也是一脸郁闷:姑娘交待他没事就到街上转转,以期遇见并探问到那两位公子尊名,他很认真的,两条街混得不能再熟,可就是没问着识得两位公子的人,更甭说正主儿了,可每次姑娘一出门就能遇上,你说气人不气人?
对面过来的一群锦衣华服贵公子,高熙居中,左右除了安国公世子霍英,还有年轻轻便承了爵位的威远侯石宏,长兴侯世子黎耀,以及已故老太师之孙吴俊卿。
这些人,玉姝前世都有听说过,但两辈子真正认识的只有一个石宏,且还是深恶痛绝的仇人,她知道终究要面对,但不想这么快,因为她还没准备好,各方面尚需做些安排,若这次她能躲在车厢里与他们擦肩而过互不干扰,倒还可安然一时,偏偏事与愿违,有人多事非要把她揪了出来。
高熙一瞧见玉姝乘坐的马车就认出来了,笑对霍英道:“怎么样?相信孟四与我是有缘份的吧?”
霍英木着脸不答腔,高熙轻提马缰稍快几步上前,随从们以及另一侧的黎耀很自然地跟着他走,五六匹高头大马挡道,可怜小马车被逼近在路边。
霍英和石宏、吴俊卿只得也跟了过去,让出一半道儿给别的行人,否则这路就堵着了。
眼看高熙下了马,那马车的车帘儿也挽起,走下来一个戴着幕离的小姑娘和两个俏丫头,小姑娘朝高熙款款行礼,两人有问有答很熟悉的样子,吴俊卿不禁好奇地问霍英:“这是谁家的妹妹呀?你也认识?”
霍英点头,石宏在旁笑道:“好哇,咱们三个一起从边关回来的,我竟不知,你们俩什么时候背着我认识了美娇娘?”
霍英冷冷地睃他一眼:“什么美娇娘?那是常宁伯府孟四姑娘,就那次你打马过街把她的马惊着了,马车狂奔过两条长街,若不是我与燕王拦住她可能就没命了。”
石宏微楞:“啊?是她呀?”
吴俊卿拍了石宏一下:“瞧你干的好事!还不快过去赔个礼。”
石宏挑起一边眉毛,神情恢复平淡:“我不是已经赔过了么?”
吴俊卿道:“有时候,千金万银不及一句暖心话。那孟四姑娘虽然接受了你的新马车,但她指定还没原谅你,不待见你,信不信?不信现在就可以去试试——你只消走到燕王身边站着,看她给不给你好脸色!”
石宏:“……”
他不屑于给小丫头片子道歉,也不在乎她原不原谅,左右是个不认识的,才没那么无聊去试探人家。
霍英平时不爱多管闲事,但和石宏同住一条街自小一块长大,又是多年袍泽,彼此间都是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无所顾忌,听了吴俊卿的话,忍不住也插嘴道:“不就一句道歉么,也是你欠人家的!”
石宏被这两人挤兑,十分无奈,只得翻身下马朝高熙那边走去。
此时玉姝和高熙从有问有答变成无话可说,她被惊呆了,傻楞片刻后,领着雪梨樱桃跪拜下去:“叩见燕王殿下!请殿下恕臣女无知之罪!”
高熙回头瞪住多嘴多舌的黎耀,气得想踹他一脚:这家伙太讨厌了,简直比霍英还要不识趣,明明瞧见自己和小画眉聊得高兴,他居然跑过来催促说时辰不早,该走了!你催促就催促吧,喊什么“燕王殿下”,吓得孟四直接跪下,变哑巴再不肯开口!
黎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