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玉轩主仆近二十人,这一顿早饭吃得满足欢快,直到都吃完了,也没见有人来说什么,樱桃便放心了,约莫猜到是因为昨天自家姑娘和太太弄那么一出,府里终于又重视起三房来,掌管中馈的大太太再不敢克扣四姑娘的吃穿用度。
看来静玉轩从此又可以过上平和安宁日子了,樱桃和雪梨、石榴心情大好,请示过玉姝,就手将屋里各样摆件重新布置一番,又指使几个二等丫头屋里屋外再仔细擦抹,还换了新窗纱,三人趁隙凑到一块嘀嘀咕咕说笑,按捺不住的高兴,她们倒也不巴望能恢复到以前堪称奢侈的生活,毕竟三太太娘家垮掉了,无权无势总会被嫌弃,只求能像现在这样,让自家姑娘无病无灾的,保住应有的体面尊重就行!
玉姝能感受到丫头们的欢欣喜悦,她自己也十分轻松愉快,身上藏着个秘密,这秘密是倚仗也是底气,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母亲和妹妹,唯愿母亲能顺利接到妹妹,一定要让妹妹摆脱上一世早夭的命运!
大清早出去打探消息的婆子回来报说:“寿安堂院门开了,不过还没有哪位老爷太太或少爷、姑娘进去请安。”
雪梨正帮着玉姝插花斛,闻言转头看了看柜顶沙漏,诧异道:“今儿寿安堂倒是开门开得挺早的。”
那婆子笑道:“听说昨夜寿安堂灯光亮了半宿,老太爷没回前院,歇在寿安堂了。老太爷年轻时可是习过武领过兵的,习惯早起,也最看不得人睡懒觉——今儿啊,表姑娘可要受罪喽!”
玉姝和雪梨相视一笑,都听明白了婆子说的什么意思。
孟老太太疼惜女儿孟玥,但孟玥终要出嫁,孟老太太见不着女儿,就时常把外孙女赵佩兰接来伯府住着,亲自抚养教导,把对女儿的好全部放到外孙女身上,百般宠爱纵容,嫡亲的孙女们,只除了长孙女孟敏姝,谁要想从赵佩兰那里分走老太太的一点疼爱可难得很。
赵佩兰倒也没有恃宠而骄,看上去教养还行吧,不过赵佩兰有一个怎么也改不了的毛病:早上爱睡懒觉,非得睡够睡足了自己醒来,不准喊起,若是吵着她把她惊醒了,发起脾气来可谓鸡犬不宁,还会不吃不喝不搭理人!
孟老太太疼爱外孙女,自然是怎么都顺着她。
所以只要赵佩兰来伯府跟着外祖母住,寿安堂通常都不会太早开院门,孟老太太还为了能让外孙女好好睡觉,直接免了众人早间的请安。
而老太爷多年前就开始修身养性,自个儿在前头辟了个小院居住,极少回寿安堂,并不知外孙女的情况。
昨夜为了柳氏的事,一群人在寿安堂商谈得太晚,老太爷困了就住下,今早上寿安堂早早地开了院门,老太爷在,只消一会儿各房人就会过去请安,那赵佩兰是不能安然睡懒觉了,又没胆量跟外祖父吵闹,估计憋屈难受得很呢,想想就好笑。
雪梨让婆子退下,对玉姝说:“既然别人都还没来,姑娘也不必急着过去,再等会吧。”
玉姝点头,忽想起昨天关在怡心院的三个婆子,雪梨说当时老太太和大太太要离开怡心院时,樱桃就已经告诉大太太身边的魏妈妈,让她把人带走,魏妈妈还想替那三个婆子“讨公道”,被林嬷嬷劝住了。
“如此倒好,那三个并不是什么厚道人,纵然该死,也犯不着我们动手。大太太定会恨她们守不住门坏了事,轻饶不了的。”
玉姝又问昨天受伤的几个静玉轩的婆子情况:“给她们用好药,去了怡心院的都重赏,留守静玉轩的也赏,照着平日过节那样吧。”
雪梨道:“昨儿忙乱些,等下晌有了闲空,婢子才能理会这事,对了,还答应了给一桌好酒菜呢,看看她们是要哪天吃喝?得取了银子去跟厨房的人订做好送来。”
正说着,樱桃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个穿褐色中袄、头上罩一块同色布巾的婆子。
樱桃引那婆子给玉姝行礼,说:“这是打理花草的刘妈妈,她有个女儿叫水儿,原在泾二爷院里做事,上个月因手脚不干净被赶了出来,水儿说自己是冤枉的,但无处申冤,竟急病了……金桔之前为了摘新鲜好看的花儿,常在后花园四处转悠,见过水儿跟着刘妈妈,知道她们是母女,答应帮水儿证清白……昨儿我就是寻的这位刘妈妈,她出府之后按照我说的做,果真见着个人,得了些消息!”
刘妈妈有些紧张,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玉姝忙道:“想是走得急了,刘妈妈先坐下歇会吧。”
雪梨双手递过去一杯茶水,微笑道:“刘妈妈喝茶,润润嗓子再说。”
刘妈妈还真口渴了,又见四姑娘和身边人都这么温善可亲,便放松下来,称谢接过茶杯喝光,把从府外得来的消息告诉了玉姝:
“……是个三十来岁男人,精瘦精瘦的偏眼睛很厉害,瞧着像个帐房先生,到我们后街来估计也是想寻个人给姑娘递消息的,老奴教我家那口子走去与他搭话,引他来家喝口茶,假装无意说出金桔姑娘的名字,那男人便又问了老奴几句,老奴估摸着都是姑娘院子里的人和事,就答说知道的,他这才放心让老奴递话——
太太在绸缎庄摆脱掉林嬷嬷,其实就是故人相助,之后立刻坐了马车往城外赶,随同去的有四五个人,能保太太和五姑娘安全,请四姑娘不必担心。老奴提到王妈妈可能呆的地方,那男人说他知道了,会安排去找。另外,太太接了五姑娘会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