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浑厚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似乎蕴含着无形的魔力,令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即便是那些受创颇深的将士也感觉伤口的痛苦缓和了三分。
那名血气方刚的统领骤然间听到这个声音,神情便振奋了些许,回头一眼望去,这个已过而立之年的汉子激动得热泪盈眶。
“属下参见上将军!”
银甲玄衣,银盔之下有着斑斑白发却丝毫不见衰老之态,浑身气血奔腾宛如地心的熔岩一般,浑身弥漫着惊人的威压,虽然同样是宗师境界,但是和那入魔的大将军相比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物。
此时出现在这里的,显然是御魔关九大上将之中留守于此的末座,石藤山!
这位上将军平日里很少理会军中的事务,在各位将领之间的比斗之中表现的也平平无奇,若非如此也不会居于九上将之中的末座,就连不善争斗的魑魅排名都在他之上。
可是此时,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上将军浑身上下所染发的气息哪里像是九位上将之中垫底的存在,他那一身如熔岩一般将要爆发的气势,几乎已经摸到了半步王座的门槛,即便在所有的上将军里,他也能排入前三之列!
石藤山缓步走入这点将台的范围之中,挥手一招,身后便传来一阵阵破风之声,一名名身穿劲装的武者便出现在了这里,一行近百人却没有半分嘈杂,身形腾跃之间,不断地将这点将台上的伤员搬抬了出去。
那先前胸腹受伤的统领见此情景,强行咽下了即将涌上喉头的鲜血,低头向上将军回禀道:“请将军恕罪,不知为何几位将军都变成了这副模样,这血雾来得蹊跷,还请上将军多加小心……咳咳……”
话还未曾说完,那人便又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一缕缕血色从其口中溢出,显然他胸腹之处所受的伤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严重。
石藤山闻言脚步微微一顿,轻轻地点了点头,便让身后的武者将他抬了出去,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将这话听进心里。
不过他带来的这百余人确实是少见的精锐,这点将台上这么多受伤难以行走的将士,短短片刻之间竟然就已经被搬挪一空,而他们自己也不知隐匿到了何处,很快这片宽敞的界域里就只剩下他石藤山独自面对那沉浮在血雾之中不断嘶吼的几人了。
那入魔的几人如今已经大变模样,他们身上原本整齐坚固的铠甲基本上已经破破烂烂,在那血雾之中不知蕴含着什么力量,让他们的身体产生了种种异变。
他们有的出现了獠牙利爪,有的则是诞生了几条血肉翻卷手臂,还有的更是干脆肋骨外长,破体而出,如一层骨甲一般包裹身体。
总的来说他们如今的模样,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的界限,两眼血红,口中嗜血,不断嘶吼哀嚎着,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的神智。
这等模样让人看到觉得心中发凉,就连石藤山的瞳孔都紧缩了起来,作为御魔关的上将军,在这边关和魔物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他本以为无论见到什么他的心中都不会动摇了。
然而在今天,他却不得不震动了自己的心境。
这些人此时的模样简直比被魔气侵蚀而魔化还要更加恐怖,毕竟人类武者一旦魔化,便意味着死亡,人死灯灭,神智散尽,那管他身后之事。
可他眼前的这些将士,灵台中的生灵之火却一直未曾熄灭。这就意味着他们都还活着,虽然活着,但是却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嗜血狂暴比野兽更加凶残,若是他们清醒过来看到自己身体的所作所为,不知会是何等的绝望。
不,或许他们的元神依旧存在于灵台识海之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对手下的部将痛下杀手,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这感觉简直比炼狱更加难熬。
石藤山渐渐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从他来到这里,到一步一步逼近他们,虽然看似并无作为,实际上他却是在自己的脚步之下编织属于自己的阵势。
上将末座的石藤山,除修为之外,真正让他于军中闻名的还是他对军阵阵势的掌控。
这些异化的血人是何等凶残,为何看到先前那百余人将此地的伤员尽数搬走却不曾出手拦截,也不曾飞身而出去撕咬他们。
并不是这些血人有了灵智,也并不是他们一时仁慈之心,而是因为从眼前这位上将军刚刚踏足这里开始,这点将台就已经不是先前的点将台了。
无声无息之间,这片方圆已经完全变成了他的天地,点将台,乃军中重地,其中的结界和阵法自然不在少数,只是想要完全将之发动,需要许多人联手催动神力罢了。
此地只有他石藤山一人有着神智,而先前那些士卒大多都是些寻常兵将,无人驾驭军阵,自然也无法完全发挥这点将台中的奥秘。
而石藤山踏入这里之后,虽然无法彻底复苏此地的阵法结界,可是当他一步步踏出之时,却有着足够的手段去限制那些血人。
而现在受伤的部将都已经被他手下的武者带走,对石藤山来说,自然也无需顾及什么了,只是相比于眼前的那十余个血人,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一直都紧紧地盯着其中的一位。
那人看上去已经年过半百,一头白发像是被利刃斩断,浑身包裹着浓稠的血腥之气,眉目之中早就已经不见曾经的平和之色,只有疯狂的嗜血与凶残。
这个人显然正是刚刚和那血雾对抗了许久,最终却依旧未能抵御这血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