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由赵六亲自安排,庞小刀在华膳居后面的厢房中住了下来,前半夜站在阳台护栏边,欣赏着底下万家灯火,心潮澎湃难平。
这底下的万家灯火,是九成以上平民与低阶武修服务于不足一成的豪门世家之流的世界。
在这不足一成的人上人中,皇朝为基,武修当道。
诸多武修抱团凝聚成大到宗派世家,小到佣兵团等松散组织的团体,而七星宗无疑便是此中金字塔尖的存在。
七星宗啊!
看着无数挑着灯笼,带着子女夜游的人潮,庞小刀遥遥一叹,心知或许这是自己最后悠闲一夜了,明日开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自己必将在刻苦修武中度过。
一边陪蓝宝嬉戏玩耍,一边思索着晚间华膳居自己行为的利弊,他细细推敲,慢慢斟酌,诸多事情都是双刃剑,他没有靠山,容不得出现一次致命失误,必需凡事做到因势利导才行。
后半夜,他沉沉睡去,梦到自己上至九天捉月,下到四海捉鳖,翻云覆雨,强大得一塌糊涂。
次日,他起了个大早,接过早已等候在门外的一名青年递上来的面具,随手戴在脸上,结过房钱,离开了华膳居。
这是个普通的半脸面具,遮住上唇到眉眼间的大半个面庞,使其再不引人注目。
青年是黑甲军军士,也是赵六的亲信,应该事先被特意嘱咐过,言谈举止格外恭谨。
特意绕道逛了圈慕名已久的早市,庞小刀仿佛稚气未脱的谗嘴少年,见到吃的就买,从油煎饼吃到腊鸡腿,从小型的珍禽吃到大块的荒兽肉,一路大快朵颐,直到空间戒里塞了众多大包小包的糕点干果,这才不急不缓的走向南城军营。
七星国将士待遇极好,凡入黑甲军者在城内必有一处住宅,十夫长以上便会被赐予田地、佃户、奴仆,使其衣食无忧,军衔越高待遇越厚,以此激励黑甲军军士上进,进而提高国力。
这也正是当初庞小刀梦想着十六成年岁时能开启三十个窍穴,入伍黑甲军,接奶奶进城享福的原因。
只是,时过境迁,若有机会,他不介意在七星国的天空上捅几个大窟窿,也让当权者体验一下家园破碎,丧失亲人的痛苦。
在黑甲军住宅区不远处的一处四方院落中,赵六吆五喝六的指挥着奴仆打扫卫生,搬运崭新的桌椅被褥等物什,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甚至连手下的诸多身为十夫长的亲信也被派上阵。
所以,庞小刀一来,便看到了多人进出忙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见正主到来,赵六赶忙迎上来,热情的道:“时间太紧,小六只来得及寻到这处普通的屋舍,不知兄弟你能否将就?若是不行,小六回头再给您换个好的庭院。”
打从昨晚庞小刀连开六窍后,他再也不敢托大的自称大哥,一口一个小六的自称,庞小刀执拗不过便也随他了。
“赵大哥客气了,小弟只是想寻个安静地方栖身,武人没那么多讲究,这里就很好了。”
庞小刀礼貌回应着往里走,边打量四周。
这是个四四方方的院落,院内空地占了七成以上面积,稀稀落落,毫无章法的载种几颗寻常松柏,原主人为了彰显其高雅,又在院中央布置了一座圆形假山,反而使院中显得格外拥挤狭小。
这品味实在让人难以恭维,想来应是军中某个权贵有了闲钱之后外购的宅院,也只有生性粗犷,胸无点墨的军人才能干出这种不着调的事情来。
黑甲军百夫长已可称将军,哪怕放在整个锦城军中,也是权力极大的核心人物,赵六尚且如此低声下气,仆人及一干亲信更不敢丝毫怠慢,纷纷行礼问候。
一路往里走,赵六开口印证了庞小刀的猜测,介绍道:“此处是小六军中好友的外宅,离军士宅邸较近,宵小之辈绝不敢踏足,胜在安静,小六再派轮值的兄弟全天候值守,断不会让人前来打扰。”
“这样最好不过了。”庞小刀也不客气,欣然点头。
来到主卧,推门而入,看到书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书籍,他更是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前去察看。
随意翻看两本,再一扫其余书籍名称,他压住心头兴奋,变戏法般取出四锭五十两的黄金,塞给赵六道:“赵大哥有心了,多谢。”
这些书籍来自军中核心部门的经史库,是七星国建国近五百年,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整理编写出来的珍贵典藏,于凡人而言都是无价之物。
其中,大部分典籍与武修有关,甚至还有介绍七星国宗派势力分布的核心机要典籍,只怕以赵六的军中地位,很多书籍都要动用关系方才能够借阅出来,实属不易。
这正是庞小刀现阶段最缺的,昨日分开前,他不过抱着估且一试的心理,模棱两可的随口一提,没想到赵六一夜之间,竟煞费苦心的办到了。
要知道,当中很多典藏涉及七星国核心机要,一旦流入民间,七星国必将追查问罪,后果不堪设想。
黄金在手,赵六触电般后退,婉拒道:“这两百两黄金已足够买下这大半个庭院了,一切不过举手之劳,小六如何敢收。”
“小弟不过闲来无聊,寻些书籍打发时日,没想到赵大哥却如此郑重其事,弄来如此珍贵之物。”
庞小刀故作云淡风轻,丝毫不敢暴露内心真实想法,天赋往往与生俱来,他天赋越高,越能代表出身不凡,营造出这份出身高贵的神秘感也是一张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