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炎双手一冷一热,一阴一阳,龙虎相迫,若是鬼王独自抵挡,一下子便能要了他的命,但此时乃十大阴帅共同对敌,业火与寒冰经得鬼王浑圆之躯、再经两仪、三才,直至最后的四象层层化解,已能完全抵挡。倒是厉炎猝不及防,不知天罗地网威力,吃了个大闷亏。犹是如此,他乃十八层地狱最凶恶业鬼,越是逼迫,越激发出他潜在凶性,只听他狂笑不已,浓雾中光芒极是闪耀,竟是与十大阴帅卯上了!
忽听背后数声冷哼,哼声虽轻,却穿透狂笑之声,直直钻入了厉炎的耳里。他大惊之色,再也笑不出来。因为他已知道是谁来到了他的背后。
秦琬琬依旧缓缓向前走着,她冷艳的脸孔不带任何表情,望着厉炎的眼色就像看着一个死人。厉炎惊了,此时他们一方被围攻堵截,已趋劣势,自己怎只顾着与这十个小喽啰逞凶斗恶,而不去思索进取之道抑或脱身之策呢?强敌环伺,一个疏忽,便能送命!
厉炎心惊肉跳,强笑道:“秦琬琬,你该不会趁人之危、行小人之举吧?”他在恶战中兀自能开口说话,这份功力委实高深,即便如鬼王,此时深陷争斗漩涡,难以自拔,便开不了口,但见秦琬琬举动,却是欣喜若狂。
秦琬琬冷笑道:“我只是名女子,能杀你,我不择手段!”
厉炎大骇,经历过第十八层地狱的酷刑,他比任何人更珍惜自己的性命。此时感受到秦琬琬缓缓走近,如芒在背。忽地风声微动,他虽不能回头,也能想象是秦琬琬举起了手,慌忙中大叫道:“你不想知道你兄长最终结果吗?”
秦琬琬玉手离那团浓雾仅有数寸生生停住,芳心大颤,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一下被触动了。她禁不住后退一步,身子微微抖着,不知是激动还是愤怒……良久她平复心绪,冷笑道:“你胡说什么!”
厉炎见计策成功,暗暗得意,道:“秦琬琬,别人或许不知道你来历,我却是最清楚不过。两百年前,我尚未被地府擒拿,功力远远不到如今境界,但我也是洛阳一名远近闻名的恶鬼,称霸一方。那洛阳之劫啊,我直至今日亦是历历在目,就如同昨日所见。我虽是恶鬼,却被那屠杀惨状吓得肝胆俱裂,满地都是血啊,那洛河全被染红了,我最终带着一帮手下远远逃离。比之于这些人,我们恶鬼算得了什么!可是秦琬琬,导致这场洛阳之劫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秦琬琬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厉炎不见她动静,续道:“攻打一座城池,杀戮如此多人,竟就只是为了一名女子,一名倾城倾国的女子!哼,利欲熏心,那说得可都是人类!”顿了一顿,又道:“当那些杀害老弱妇孺之时,秦小姐,我问一句,你在哪里?”
秦琬琬仿若痴呆,颤着身子又退了几步,两行泪水滑落脸颊,点点滴落……
厉炎嘿嘿冷笑,他也不敢过于逼迫,激怒对方,适得其反反而不妙。“你兄长博览群书,本是状元之才,被你连累,只能四处逃难。这本也没什么,可你一死,却彻底摧毁了他!”
秦琬琬螓首猛然抬起,咬牙一字一字道:“我兄长,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结局?”
“你死后,他依着自己的能力,找到一处风水宝穴。他也真是一个聪明人,也不知怎么得到了一个法子或许能让你死而复生,那邪门法子连我看了都心寒。那日深夜,正是满月子时,我就站在一旁,本来只是想瞧瞧祸水红颜最终的结果。那时你还未盖棺,你兄长跪在棺材边,忽然一手抽出了刀子,扎在自己的心口。这一出手突然之极,连我也被惊住,那些溅出的血一滴也没浪费,凝在空中,飞入你的口里,他竟是用自己的心血来喂一个死人。我实在是想不透这是为什么,但他这一扎,竟然没死,尔后为你盖棺,挖土掩埋立碑,比之常人还强上几分。可是接下来的事又让我惊愕不已。
他以刀指月,月辉顺着刀锋流遍他全身,沿着筋脉方向闪闪烁烁,我当时就明白了,你兄长定是修习过某些仙法,否则决不会如此厉害。你猜他接下来做了什么?”厉炎说罢浓雾翻腾不断,无数业火冰凌飞至他的双手,补充能量。其时他虽处于劣势,却能凭一股凶性与十大阴帅相持,即便是他的敌手鬼王也是暗暗惊佩,若不是如此凶鬼,怎能闹出这么大祸子?
秦琬琬双手紧握,兀自不觉。她泪眼朦胧,绝美的身形微微抖着,令人心生不忍。
“他也不知念了什么咒语,忽地反执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膛!”
秦琬琬秀口微张,却没呼出声来,也许她早已有所觉醒,已经作出最坏估计,悲伤却又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你兄长最终随着这一刺,灰飞烟灭,那些精气都散在坟墓四周。秦琬琬,你懂了吧,你兄长是为谁而死,为何而灭?所有死的人又都是为了谁?”
“是你!”
轰!秦琬琬瞬间只觉脑海里一片空白,浑身那么地无力无助,她大口呼吸,亦不能减轻压在心头负担。“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不是!”她心中在悲鸣,在痛哭,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厉炎见计策得授,心中琢磨一会,又道:“你兄长虽然是死了,可是我却知道他的转世。”
秦琬琬眼中猛然迸出光来,急声道:“是谁,我哥转世是谁?”
厉炎冷笑一声,一字一字道:“这人说来还是你的熟识,他就是——林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