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事上,江永淼基本上会听取于氏的意见,唯独李闲的事情不容她插手。
当年君迟刚到江家里,为了隐瞒他的身份,特意跟于氏说君迟比候景大一岁,实际上君迟到江家那年七岁。
为了让一切做得天衣无缝,他在私下准备好了一切,师父现在只剩君迟一个亲人,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会有伤害他的行为。
拒绝的十分干脆,“夫人,为夫早前与你说过,不要去打扰君迟。”
江永淼脸上已然没了笑意,板着的脸足以说明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于氏心中一顿,对于江君迟的事情,他一直保护的这般好,纵使她现在心中不快,也不会表现出来。
取出手帕递给江永淼,面带微笑:“老爷,你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我以后不再提这事便是。”
她话语里步步后退,实则以退为进。
她跟江永淼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很清楚江家当年横生出一个二公子,她在顶苍城的世家夫人圈中受了多年的闲语。
也正因这件事,这些年家中诸多事情她每退一步,江永淼就会让她一步。
这次她却算错了,对于江君迟的事情,江永淼永远不会退步。
擦净嘴,江永淼把手帕叠好,放在茶桌旁,正色的点头说道:
“你告诉候景和荔儿,让他们也不要去静思院打扰君迟,否则家法伺候。”
于氏脸色一变,同样是他的儿子,老爷是否太过偏心了,心里虽然颇多不满,脸上依然带着笑。
“老爷,我知道了。”
不光于氏觉得江永淼偏心,就连江候景自己也觉得父亲偏心,从小到大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严父。
他凭着自己的本事进了吏部,虽然现在只是一个五品郎中,比起那些凭关系的世家公子中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依然没得到父亲的一句夸奖,有时他也会抱怨老天不公平,给了他一个富贵的身份,却不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甚至他觉得自己还不如那些平民百姓过得幸福,婚姻娘亲作主,娶了他根本不爱的表妹。
可他能怎么办呢?
生在官家就要承担自己身上责任,拥有了锦衣玉食就得舍弃自由,所以他平时唯一的乐趣就是去听音阁摆上一谈。
旭日。
今日江侯景荀假,食过午饭,他就匆匆出门去了,到自己购置的另一处小院里。
换上一身深色粗衣,把买的假胡子贴上,打扮成说书人的模样,对着铜镜照了许久,手拿一把折扇悠悠出门去。
今日的听音阁格外热闹,许多爱听书的人都早早在听音阁点了茶水占了座位。
二楼是贵宾位,其中不乏顶苍城的世家公子,甚至还有一些女扮男装的世家小姐。
大家在等听音阁里最受欢迎的说书人池非子。
说起池非子,顶苍城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楼下等待的客人已经争相讨论起来。
“看到门外的公告了没?”
“这谁没看到啊,今天又到了讲江二公子的故事,不瞒你说我就是冲着江二公子来的。”
听完回去好讲小姐听。
“这江家二公子可真够神秘的,池非子讲了他这么多年,也没见二公子出来说句不是。”
“那不然怎么说池非子厉害呢,这多少年了,江家也没人出来说句话,只能是池非子讲得十之八九是真的,江家怕丢人不敢出来。”
“池非子说起他那叫一个精彩。”
池非子没到,楼下的人已经热闹的讨论起来了。
在二楼最不起眼的一桌角落里,李闲一袭青衣宽袍,束发间插着一根羊脂白玉簪,闲散的坐在椅子上。
手肘撑在扶手上面,头轻歪五指弯曲,食指轻点额角,手持一把精美折扇轻摇。
眼神慵懒的望着楼下的红色帷幔,嘴角勾起淡雅的浅笑,好一个翩翩贵公子。
这是他第一次来听江候景说书,看他这么受欢迎,他倒想听听江家大公子怎么说他名义上的二弟。
尤寒坐在他旁边,同样青衣宽袍,他却没有李闲那般泰然自若的神态。
看到李闲脸上的笑,他只觉得浑身发冷,少主就像一只笑面狐狸,眉眼笑语间就将你吃的骨头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