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回到芝兰院,老远就见墨香杵在外面,脸色不大好看。
“怎么了?”徐嘉走过去,轻声问。
墨香纠结了一会儿,回道:“小姐,姑爷在您的内室。”
徐嘉眉心一跳,打开帘子直奔内室,就见唐远坐在她陪嫁来的小叶紫檀罗汉床上,手上捧着的,是她去之前看完随手搁在三足圆几上的兵书。
“天都还没黑,二爷怎么就来了?”徐嘉很厌恶这个男人碰她的物件,但这里是唐家,他又是将来的家主,整个唐家上下都是他的地盘,自己若是贸然开口将他撵出去,反倒会被他捉住话柄反将回来,因此不得不压着性子。
唐远闻声抬眸,俊雅的眉宇间难得的多了一抹柔和,“这书是你的?”
“陪嫁来的。”徐嘉面无情绪。
“没想到你还懂兵法。”
这一句,唐远是发自肺腑的喟叹,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对发妻了解太少,而每次多了解一些,都会让他产生发现新奇事物的惊喜感。
内掌中馈,外懂兵法,他很好奇,她身上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徐嘉在旁边落了座,给自己倒茶,“二爷的心思都花到别的地方去了,不了解我也挺正常。”
唐远将兵书合上,神情认真地看着她,“日子还要往下过,我们能不能别每次见面都吵架?更何况,更何况……”
话到这儿,他像是说不出口,声音弱下去,俊颜上浮现似有若无的一层薄红。
徐嘉:“更何况什么?”
“我们今夜就要成真夫妻了,总不能在吵架僵持的气氛下进行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几分羞涩来。
徐嘉后背一阵恶寒,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给她一种未经人事的错觉?
难道他和江清雨之间什么也没有过?
不,不可能。
徐嘉很快否定这个想法。
唐远那么在意江清雨,自打江清雨去了外庄,他偷偷去见她的次数不少,孤男寡女在那种地方,不发生点儿什么,难不成盖着被子纯聊天么?
一想到唐远碰了他大嫂,徐嘉就说不出的犯恶心,不想让他再继续坐在自己的罗汉床上,可又不能直接撵人,她只得催促道:“去沐浴。”
别弄脏了她的东西。
唐远难得的没顶嘴,搁下书本起身走了出去。
男人走后,徐嘉找来干净的绒巾,将他坐过的地方来回擦了好几遍,像是要把什么脏东西给擦掉。
墨香进来时见状,奇道:“小姐,罗汉床上有什么吗?”
飘渺空间
唐远坐在一片阴影里,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心再一次不受控制地热乎起来。
为了不让自己丢脸,他在来之前特地去找了那种带图的话本看了又看。
只是还不等他细思,外面突然传来下人们的惊叫声,“不好了,走水了,如意院走水了!”
不多会儿,墨香就把话传了进来,“小姐,姑爷,如意院那边出事儿了。”
唐远脸色大变,先前的种种绮念遐想统统抛诸脑后,连个招呼都来不及和徐嘉打就一阵风似的朝着如意院狂奔。
墨香看着姑爷那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禁瞠目结舌,看向书案前静坐不动的徐嘉,“姑爷他……”
这反应也太奇怪了吧?
按说今夜是小姐同意跟他行夫妻之实的大日子,就算如意院那边出了事也还有下人顶着,他再忙,总该跟小姐交代一声再出去吧?
见小姐唇边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墨香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紧跟着捂着嘴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小姐所说的“好戏”,该不会是指姑爷和大奶奶吧?
他们可是叔嫂啊!
越想,墨香越觉得害怕,大冷的天,她后背上全是汗。
“小、小姐……”墨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剩下的话不敢说,指了指芝兰院,又指了指如意院,意思很明显了,代指唐远和江清雨二人。
徐嘉看明白了她的意思,莞尔道:“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别声张出去。”
好歹,她目前还算是唐家二奶奶,被人知道男人扔下她去找大嫂,这种名声终归不好听。
小姐这语气,那就是默认了。
墨香有些惊魂未定。
不等她再开口说点什么,徐嘉站起身,随意将头发绾起来簪了根玉簪,声音没什么波澜,“如意院那边玩的这么大,咱们说什么也得露个面,该给的关心不能少。”
墨香喘了口气,嗯嗯点头,点了个羊皮灯笼在前头引路,主仆二人慢悠悠地前往如意院。
如意院现而今人仰马翻,说是当值的下人不小心打翻烛台烧起来,大奶奶为了救咏少爷,自己在火海中受了伤。
这话出自救火的一位小厮之口。
徐嘉本打算问他大奶奶伤到哪,想了想又没问,准备自己去看。
她和墨香故意拖着时间来,火已经灭得七七八八,被烧的是唐咏的房间,毁了大半。
唐咏如今正躲在祖母乔氏怀里哭,整个人害怕得瑟瑟发抖。
他没事,有事的是江清雨,听说把唐咏推出来之后那个女人晕倒在火海里,是二爷抱出来的,这会儿正躺在她房间的长榻上,已经有下人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