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讨厌吗?”
“这……客官,”店小二站在原地想了许久,还是没能想出来答案,便有些无奈地冲男人挤出一脸苦笑,“客官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怎么会讨厌呢?”
“那你为什么不讨厌我?”男人紧接着又问。
这人得是多么不识趣,才会看别人已经尴尬到不能再尴尬还接着问别人问题,很显然男人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不过旁边几个不怕事大的看客已经按捺不住了,这桌新来的虽看起来不可欺,但似乎脑子有点问题,似乎拿来取笑作乐正好。
他们怎会知道,他们眼中极其无趣又愚蠢的问题,于男人而言便等同于救命稻草。
“哎哟,我说你也别问了,”其中一个啃着鸡腿的胖男人看不下去了,不舍地放下了塞进自己嘴里一半的鸡腿,并未顾及鸡腿拿出时连着自己的几丝口水,大咧咧地喊道,“问什么别人,你问自己不行吗?别在这为难人家店小二了!”
“问我自己?”男人有些不解地抬起了头。
“废话,讨不讨厌当然只有你自己才心中有数,问别人再多次又有什么用。”胖男人一把抹去了嘴边的口水。
本来这事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但偏生就有那般嘴贱的要凑热闹,尖利的声音在客栈另一角落里响起:“想知道结果是吗?我来告诉你,你就是讨厌,非常讨厌,让人看上去就想吐的那种讨厌。”语气并不强烈,却平白以人不少冲击。
此话一出口,热闹的客栈瞬间安静。
人们都在等待着,是等那第一个挑破作出头鸟的,更是在等男人的态度。若是态度强硬则一哄而散,打个哈哈就此过去,若是态度软弱甚至不敢言语,那可就有好戏可看了。
男人没说话,自顾自低头瞧着那颗梅子,谁也不曾理会。
也恰恰是因为如此,客栈里其他人认为这是不敢惹事,遂终于有人再次开了口,而张嘴之前还极为夸张地使劲耸动鼻子嗅了嗅:“哎别说,经他这么一说我发现这人还真是有点不太对劲,仔细一闻他身上还有点怪味!”
“什么,什么怪味?”有看热闹者及时凑过来接话。
“那我哪儿闻得出来啊?只要不是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儿,爷我一向不熟,”开头者一句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然后见不少人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便又补充了一句,“恩……有可能是臭味!”
“臭味……难不成这人掉粪坑里了?哈哈哈哈那也太好笑了吧!”
“掉什么粪坑,兴许是一头栽进了泔水桶!”
“哈哈哈!”
此起彼伏的大笑声充斥在男人耳畔,就连那刚才看起来面善的店小二嘴边都不禁有了几分笑意。
殊不知许多事情便是在这一传十、十传百中被无限加工的,进而使得本来蚊子叮了那么屁大点小事变成了谁人臂间消去的朱砂痣。
人言可畏。
“你也觉得很好笑,是不是?”男人转头看向了努力憋笑的店小二。
“不是,没有……哈哈哈,客官,真是,一点都不好笑,哈哈哈……”绝鼎丹尊
现成的沙包,谁不喜欢。
“你们这群人身上真臭,他妈的臭死老子了!靠,刚才放过那小子冲我吐吐沫是吧?别让老子再见到你!”胖男人一边被打,一边手里高举着自己被蹂躏地不成样子的鸡腿,同时还不忘将这些人一个个骂回去。
打架可以输,嘴上必须过瘾,这是他爹教他的。
可以,是个狠人。
“没爹管没娘养的龟儿子!你爷爷教你做人!看你嘴巴还敢不敢再这么臭!”其中一个尖嘴猴腮地叫嚣着,好像刚才起头骂男人恶心的不是他一样。
这句浑话也不知道是触发了谁的笑点,一声笑骂作为由头,很快地便以燎原之势传遍了整座客栈。
“龟儿子!龟儿子!哈哈哈!”
“我告诉你们,骂我可以!不许骂我爹!”
油腻胖子红了眼,最爱的鸡腿也不要了,使尽全身的力气想要站起来将这些人一个个全部打死,然而个人的力气还是有个极限,其上半身才抬起不到半尺又被人给压了回去。
笑骂声、踢打声,直直传到了客栈外面,引得街上行人也频频探头进来。
“就骂你爹怎么了?你爷爷还要替你爹教训教训你这个龟儿子!”
一句话也不知触发了哪根神经或是不远的记忆,本是一脸淡漠地坐在那边咀嚼青菜的男人突然抬起了手。
却也不见其如何动作,只不过是长剑悄然出鞘、人影快速在此处闪动,那些个嗡嗡乱叫的苍蝇登时便没有了声息。
被溅了一脸血的油腻胖子有些懵。
半晌,在躲在柜台之下的客栈掌柜发出惊恐的尖叫之后,胖子总算回了神,顾不上沾血的无法再食用的鸡腿以及自己身上各种污秽,一个鲤鱼打挺便翻身立了起来,也不看周围除掌柜和自己之外再无活人,磕巴道:“大……大大大大侠。”
男人根本没理他,提着那把剑就要走出客栈。
“大……大大大大侠,我能,我能跟你一起吗?”
男人没理他。
“大侠,感谢救命之恩,一路上愿作牛马。”
男人转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眼,擅于察言观色的胖子确定了恩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于是跟着男人走了一段路,踌躇再三,终于开了口:“还请恩人告知姓名。”
瞧见其眼中希冀,心到此人虽圆滑倒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