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儿杵在大殿门口,接连送走了几名大夫的她看着屋里一片狼藉,心情十分复杂,嘉妃娘娘接连砸了嘉延宫里一个接一个的名贵瓷器,连手被划破流血都丝毫不在意。
玫红色锦衣穿在白皙皮肤上,恰好掩饰了略微隆起的小腹,晨起精心梳理的发髻凌乱不堪,几绺头发搭在前额显得有些颓丧。垂着的左手走心有一条鲜艳而深的伤口,从内里流出血来,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
疲惫的精神终于支撑不住,阮红袖顺着墙边滑坐了下来,神情似哭似笑,无神的双眼看向门口方向。
梨儿以为她是在看自己,内心一悚,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去,道:“娘娘,梨儿扶您回去休息吧。”
阮红袖呆在原地没应,半晌,空洞的双眼恢复了一丝神采,喃喃问道:“皇上现在在哪?”
“回娘娘,在凤仪宫。”
松开的手再次握紧,止血的创口再次流出血来,将小宫女梨儿吓得不敢说话。
“梨儿,别怕,”阮红袖的手抚上梨儿发抖的肩膀,安抚道,“帮我做好这件事,我手腕上的镯子就归你了。”
梨儿凑近,听了阮红袖说得一串话,又低头瞧了一眼阮红袖腕上的冰种飘花贵妃手镯,终于下定决心般用力点了点头。
立冬那日。
穿过冗长的宫道,地上有些地方结了冰,好在不至滑倒。本应跟在钟离卿身边寸步不离的小陶子,此刻正跟在自己身边,阮红袖皱了皱眉:“小陶子,你不去皇上身边侍候着,跑我这儿来作甚?”
“娘娘勿怪,”小陶子谄媚一笑,“皇上他说了,今儿个本来让您不要送行队伍,结果您还是来了,便叫我时刻跟在您身边,万一不慎滑了跤好歹还能有个垫背的,摔不着您。”
“原来是这样,叫皇上费心了。”阮红袖的目光越过几行人,直直落到了最前方的钟离卿身上,自然而然忽略其身旁立着的洛墨,嘴角勾起一个甜甜的笑。
果然,皇上心里头还是最念着自己的,至于你洛墨站得位置迟早有一天会属于我阮红袖,不会太远的。阮红袖心道。武傲乾坤
“小陶子,你也回去吧,皇上那儿还需要人。”阮红袖开口道。
小陶子本想说皇上跟大臣探讨国事,顾不上吃也顾不上喝,几个时辰也不一定能想起自己的存在来,其实在哪儿待着都没关系,但是看到了阮红袖的眼神后还是乖乖地称是走了。
此刻路上的雪已被暖阳给融化得差不多了,几人便没有坐辇车,总归年轻,走走路也是好事。
“这赵潜虽是兵部侍郎的次子,可我看呀,他们赵家若能有出头之日,还是得看赵潜作为,不过恐怕挺难实现了。”秀妃嗤笑道。
“阮砺武功比赵潜强了不知几百倍,这半路出家的总归没有正统的底子扎实。”阮红袖也接口道。
这两个不饶人的竟能在有生之年说到一块去,也真个成了大昌后宫几十年难遇的独一份了,说到底还是因为阮砺此人——阮红袖的旁系兄长、杜羽绫她爹亲手提拔上来的人。有一则有二,若是阮砺在此战中表现大大强于赵潜,那么阮、杜两人恐怕今后很难再打起来了。
不过真的会有那么容易么?
将领个人实力固然占据不小的一部分,然而更多仍旧在于其心态、经验以及用兵布阵之上。阮砺武功虽好,时常自视甚高,在战场上便容易吃这种亏。
反观赵潜,能合李珂眼缘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呢?洛墨记得赵潜是为了守护家园而战死,至于阮砺,早跟着阮峰那个老贼跑得没影了。孰高孰下,一看便知。
旁边的阮、杜二人还在互相客套并恭维着,洛墨和清妃裴若全程没有插话,只觉得夹在中间的阮红袖聒噪得不行。
“我宫里新做了些糕点,你们要不要来尝尝,”见阮红袖极力邀请,即使近来与她和睦至秀妃也不禁摇摇头,唯恐不能先走一步,“哎,你们都不去吗?对了,皇后姐姐,你要不要……啊!”
随着阮红袖一声尖叫,一个不留神被扯住袖子的洛墨心道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