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那么想,最好不过,不然,哀家有的是法子让她听话。”
语气是慵懒的,神态是高贵的,可从那一张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听着不怎么舒坦。
只见其身后老嬷的神色闪了闪,很快,那点异样便被掩盖于无形,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与难得满意的寿康宫相比,承乾宫这位的神情则显得极为精彩,瞧着侍奉多年的主子脸上难得这般丰富,小陶子的面容则很快挤成了个苦瓜。
下头的兵部尚书还在汇报呢,可皇上的心思已经不在这边了,自己是应该提醒一番呢还是应该提醒呢,一时间,桃子成了个熟透的,瞬间陷入纠结。
作为陪伴皇上年头最久的人,小陶子无疑在理解皇上这件事之上最有发言权,一打眼,再明其分外专注,便知皇上此刻心中所想的除了凤仪宫那位娘娘外再无旁人了。
可是帝后二人一向感情甚笃,有何事是能够引发皇上思索如此之久的呢?
竟是连兵部近日事宜都暂时搁在一边,这完全出乎意料。
小陶子想不通。
那么别人就别想想通了,就比如这兵部尚书。
一双浓黑的眉毛在铜铃般的眼珠子上拧成了个麻花,两颊肌肉紧绷,可见其如今的心情并不怎么好,然而对方毕竟是皇上,饶是有再大的怨气他也是万万不敢发作的,故而诸多不满都憋在了胸腔。
看着兵部尚书那副仿佛随时要炸开却定然不会有所变动的表情,小陶子定了定神,从一侧端了碗茶过去。
“大人,说了这半天,想必您早已口干舌燥了,不若先喝口茶润润喉?”
看似是让其住口,实则是给个台阶下,换作正常人也就妥协了,接过茶一喝、人往边上一坐,且安心等着便是,而今儿个在的偏偏是那不肯变通的兵部尚书,只见其极为不爽地摆了摆手,又用略有嫌弃的目光看了小陶子一眼。
话是没说出来,可那个中含义哪里会有人不懂,可不就是嫌陶子此举碍事么……小陶子暗自扶额,深觉无言,心里头想着,以后这兵部尚书再有什么台阶下不来,自己是再不去做那解围的了。
伸手打了笑脸的好心人不说,还平白遭了埋怨,这算是个何等道理?神武帝穹
本就是土地贫瘠不适合产粮,常年水分也就夏季还能看得过去,不敢再拖到冬天,否则那时候就只有饿死冻死的下场,只有趁着现在储备尚且堪用,赶紧讹下来一片生存之地。
最晚的极限,便在秋末。
可以说,如果不是蛮国一方突然脑抽了同意给他们让地方,蛮国之北几小国与大昌的战争,恐怕就要于秋末之际打开序幕。
问题就出在这里。
大昌不是没有能用的军队,也并非无将才,可那都是用来驻守边境的,贸然动用的情况下难免会令本就虎视眈眈的别国产生心思,甚至趁机发起攻击,确有威胁国之领土的极大可能。
这种险不能冒,也无法冒。
再加上先皇在政时期战火连绵,国内遭到剧降的人口数还没来得及回温……打仗,岂是那般易于之事。
不敢打么,不,是没兵。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强大的人口基数作底,一切的雄图壮志都是空谈,即使大昌如今龙椅上的这个男人已经足够出色。
可再出色又有何用,能平白变出来数十万壮丁么?
何况就算是鼓励民间生育,从孕育到产出以及长大成人,又要经历多少个岁岁年年,等到那时候,人是足够了,战争,也早就落下了帷幕。
民间征兵或许能解燃眉之急,可治标不治本,只有表面上瞧着好看,实则内里空虚。
所以,想要真正赢得战争的胜利,只有派遣一名作战经验极其丰富的将领,将战线不断拉长,逐渐在过程中消磨敌方人数,直到双方人数几近对等,再凭借其灵敏的审时度势的能力予以应对不同战局的筹谋,方能取得最终的胜利,给敌方以沉重打击。
看着都不简单,更别说实现起来,当真可说是难如登天。
再者,还要随时防备别国的落井下石。
又怎一个难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