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想必也就只能在娘亲与爹爹跟前才能说了。”
至于钟离卿,不是不能跟他说,而是太后无论如何毕竟为其生母,有道是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自己若在钟离卿面前说了太后哪里不好的话,即便其并不在意,可自己心里多少也会留有芥蒂。
故而,想要太后不会成为自己与钟离卿之前的绊脚石,有些话,就只能深深埋在心里,当然若是有机会的话,定要让钟离卿瞧一瞧太后的真面目。
在那之前,只有蛰伏。
待娘亲站起来,洛墨便随着其一路走回了屋,直到里间,发现宽大的黄杨木桌桌面上摆满了小衣裳,不必说,洛墨也知晓这是娘亲为自己腹中的孩儿提前做好的衣裳。且尚未知晓男女,男娃与女娃的各做了数件,有春有秋,还有绣着祥云的小红肚兜,叫人瞧着毫不喜庆。
“这么些小衣裳,”洛墨感叹了一声,走过去提起放在最上面的一件绸子外衫,发现这外衫底下不仅有裤,就连袜子也是缝制好了的,不禁转头对娘亲说了句,“忙活这么些,娘亲定是累坏了。”
娘亲自是浅笑着摇了摇头。
但既然做也都做完了,没什么可埋怨的,高兴还来不及,心知这是娘亲的一份心意,自是感动不已,只得在心头想着:恩,待以后孩子长大了,这么些小衣裳也不能扔,都得留着,可是娘亲一点一点给做出来的呢。
不多时,便拿起了针线随娘亲一道练习女工,这也是为了洛墨以后若想亲手给孩子制衣裳,不至于到时候还要在宫里现学,那当口想必是没有这般多的空闲的,看顾孩子都要费上不少心力。
日复一日,期间偶尔能见到政务繁忙的爹爹几面,顶多也只能说上那么几句话,并没有大把时光长谈,与娘亲每日倒是都能够待上几个时辰,也令洛墨十分满足了。
很快,便到了回宫的这一天。
府门口处的爹娘分明均是瞧着心情不错的,可细看却能发现一丝端倪,爹爹的嘴巴抿着,神情不负平日从容,娘亲如水的眸子边缘隐隐泛着泪光,直叫洛墨不忍将视线复投过去,因为她知晓,只要自己再多看上那么一眼,心头的那点强压下的不舍便要冲破桎梏从而浮现,自己便真个不想回宫、只愿承欢爹娘膝下。窈窕焰后在水一方
还能是谁,可不就是当今圣上钟离卿。
心头欢喜着,嘴角翘起着,正对他的洛墨可以看到,钟离卿的脸上也是挂着笑,知其待自己与自己念其相差无几,而后终摆了摆另一只未被牵着的手示意众人起身道:“都起来罢。”
“谢皇后娘娘。”
齐整的声音归为一声洪亮的,人们各自起了身,这时方能够将头抬起些,妃位以下的仍垂头,而在场的三妃则不必遵守那些,留意必要的礼节即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们是首先发现洛墨身上异样的。
只见杜羽绫与罗婧对了个眼色,然后又同时将目光投向隐隐居三者之首的裴若,裴若垂了眼后片刻,总算轻点了点头作为示意,然后三人便一同走上前去,盈盈下拜道:“给皇后姐姐贺喜。”
此三妃是心里明镜儿似的,可其余尚且不够资格抬头的嫔姬们就一头雾水了,稍有胆大者悄然递了个余光过去,便知何如,当即惊呼出声,而后才认罪并作跪拜,同样开口道:“给皇后娘娘贺喜。”
待洛墨回以客套两句后,旁的方起了身的便又跪下了,一并贺喜。
这等时候哪里能少了赏赐,才欲开口,身旁的钟离卿便已道了声赏,这一下,众人又是诸多谢恩。
应付了必要的礼节,走完必要的过场,总算钟离卿能同自己一道回凤仪宫了,将内侍们都打发走后,打眼环顾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正殿,再一瞬后,腰身便被环住了。
“可曾念我?”
钟离卿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滔滔的江水,毫无停歇地冲击着洛墨本就不甚稳固的心弦,还未想好如何应了他这么一句答案昭然若揭的话,便感知到又一份温度,这时,洛墨只觉耳根微微有些发烫。